睫如遮,像是对这样灼热的打量司空见惯。
舒缓揉按了一会儿后,他温声问:“可好些了?”
什么好些了?
思绪被打断,沃檀懵了一瞬。
见她愣愣地睁着双黑滴滴的眸儿,难得地又流露出乖觉的稚气,景昭莞尔一笑,声如空弦琅琅:“脚可还麻?”
经了这一提醒,沃檀才醒过腔来。
她以极快的速度缩回双腿,见他笑意融融,心里有些不高兴,便又伸手推了他一把。
想是被这房里的熏香迷了脑子,沃檀的举动先于意识。
这么一推,更觉得动作亲密了些。
她恼了自己两息,坐得离景昭拉出一段距离,脱口却问了句:“你这个人好复杂,你到底几幅面孔?”
头回被人这样相问,景昭难免怔愣。
再看沃檀,两丸黑水银般的眸子熠熠溜转间,又噙着一眶吃紧的戒备。
“可是吓到你了?”景昭问。
沃檀抿了抿嘴,下巴挤出一片核桃褶,不像打算应腔的样子。
景昭压嗓音低些:“我若不严肃些,如何令旁人心有威慑?别怕。
”
他语调温徐,像极了在哄沃檀。
而鉴于他有案底在先,这样的哄,便在沃檀这头直接与欺骗绑在了一处。
心头疑窦百起,沃檀瞠直了眼看他:“他们给你下的东西,你没吃?”
景昭稍稍挽了两下嘴角,倒也不瞒她:“我一落地就开始吃药,这么些年积累下来,对毒与药虽不如你精通,但于常人平说,已算灵敏许多。
”
沃檀陷入怔忪,嘴上干巴巴地夸了句:“那你可真厉害。
”
唇畔几不可见地扬了扬,景昭问她:“现在回去,还是再歇上片刻?”
“你不揭露我,不赶我下船吗?”沃檀目光平移过来,眼中诧异点点。
情绪真是瞬息转变,方才还撂狠话坚决不从的人,现在又一幅任由宰割的态度。
景昭掀了掀唇,起身离开榻间。
他动作这样利索,倒让沃檀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脱力感。
“檀儿,世间无人不惜命。
我也是庸俗恋世之人,你若想杀我,我不会任你取我性命。
”景昭背着身子道:“但若我今日当真中了那药,说不定……你或有机会。
”
“……”沃檀收回手里动作,心道这是长了眼睛,看见自己打算做什么了。
她从榻上溜下来,又听景昭淡声唤她:“夜间风寒,喝杯茶再走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