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皇的确忌惮世家,可世家与世家,也是不同的。
似陇西季氏那般的,便该打压,似裴氏这般的,便该如菩萨般供着。
”
“为何?”陈持盈不懂。
谢贵妃眯着眼睛,幽幽道:“裴氏一族四世三公,裴玄的父亲是当朝太傅,祖父更是文坛泰斗,他们虽无实权,可朝中文官却多是裴氏一族的学生,这天下的读书人更是唯裴氏马首是瞻。
这些年,你父皇输给了北齐,又冒天下之大不韪灭了季氏一族,天下之人难免心生非议。
若是他们看到裴氏与皇室联姻,便知这裴氏的心是向着你父皇的,也就能安分些了。
”
陈持盈听着,她虽不大懂这些国家大事,可也明白了他父皇对于裴氏的仰仗,更何况,要她嫁给裴玄,她并非不愿……
“女儿明白了。
”她轻声道。
谢贵妃看向她,道:“本宫瞧着,前些日子本宫命你练的曲子已很像样子了。
裴氏自命高洁,家中人人擅琴。
待会宴席之上,你只须安安稳稳地弹奏那曲子,这婚约之事便已十拿九稳了。
”
陈持盈点头道:“母妃放心。
”
谢贵妃笑着道:“本宫自是放心。
本宫生平没输过,本宫的女儿,自当亦是如此。
”
*
入夜,清莲台。
宴席已然开始,裴玄坐在他父亲裴敬身边,悠悠饮着手中的茶盏,眼眸低垂,似是周遭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不时地,有人来与他父亲敬酒,也会笑着问一句:“小裴大人可否赏脸一起饮一杯?”
他总是淡淡摇摇头,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道:“大人见谅,我不善饮酒。
”
来人听着,也不觉唐突,笑笑也就过去了。
他从前的确不善饮酒,不过现在,他早就破了自己立下的规矩了。
裴玄将茶盏放下,朝着对面不远处的位置望过去,那里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