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田中一处,“小友看那株是什么?”
顺着邹老的手望去,金色晨曦之下,一株结子的荑稗在晨风里招摇。
到了结子的时候,荑稗的子穗会高出稻子许多,所以格外醒目,仿佛在向世人显摆自己的得逞。
荑稗是田间的一种杂草,虽也结子,但收成远不能比稻谷。
邹老解释道:“《种稗叹》有言,‘农田插身身绿时,稻中有稗农未知’,这小小一株稗草十分狡猾,生于田间,不是粮食却长了一副稻苗的模样,幼时根本无法辨认,农户们只能任其生长其中。
”
裴少淮听后若有所思,对家确实狡猾,兴许他或是他们便扮作良人,藏匿在一众“青青”里。
紧接着邹老又言道:“小友何不再稳心等等,待荑稗抽穗结子时,自然就藏不住自己的面目了。
”
裴少淮眼睛一亮,明白了邹老的提点。
“南居先生可还有其他猜想?”
邹老摇摇头,他说道:“小友身处这一片青青当中,能相信的唯有自己而已。
”
第211章
“不谈这些不痛快的事了。
”邹老笑言道,“以小友的眼界、本事,必定是有法子应对的。
”
他收起桌上的银币,言道,“不如珍惜老头子这片刻清醒,一同饮茶畅聊……自小友离开太仓州,仲涯、子恒他们俩个来了又走,老头子这颗师心,已无处安放许久了。
”
邹老才执起壶耳,裴少淮双手握杯迎了上去,笑言道:“晚辈醍醐灌顶。
”
老少一人整一日的畅谈,聊起了朝廷,又聊到了民生,还有这吹寒到江南的长冬。
同道之人,便是一别数年,依旧话中投机。
月攀墙檐映枯枝,夜深了。
“风华如砂流指过,苍树枯枝亦年华。
”邹老抬首,望着月中枯枝吟道。
风烛残年也是年华中的一部分,如此豁达。
邹老主动道别,笑言道:“时候不早了,小友该回去歇息了。
”
兴许裴少淮还要多留几日金陵城,但一觉醒来,待到明日,邹老还能否清醒,却不得而知了。
所以邹老更愿意这个时候,郑重道一句别,他饮了一口茶,借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