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人流稀少,即使已经天亮,也笼罩着一层灰雾,她等在站台边,边打哈欠,边独自等那趟忽早忽晚的班车。
手指在口袋里拨弄着那条红宝石项链。
寂静得就像送走陆霄的那个早上。
或许比那还要寂静,夏天的时候,一切还很热闹。
她才想起没开机的手机,坐在箱子上,戴着耳机,垂眼看着老手机屏幕慢吞吞转圈,接着跳出好几个未接电话。
都来自于李子沫。
除了来电还有短信,她一边想着还能有什么事一边点开,却在看后突然地顿住。
早晨先从地面到来,路面一寸一寸亮起,褪去夜晚的气息。
夏棠迟缓地眨了眨眼,从屏幕上移开视线,站起来,看向坡道下。
心里想,怎么可能。
那家伙说要来找她。
他要怎么过来,昨天在下雪,路况差劲得不能开车。
上次明明已经把话说到了思路,他才没那个理由来见她。
就算是再任性的家伙,也应该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万一撞到了哪里的树,哪里的山崖,那该怎么办?
那该怎么办。
心里乱得像一团打结的毛线,她已经要打电话报警,告诉警察有个神经病在路上出了车祸,要快去救人。
拨出去110又删掉变成119,手指都在发颤的时候,她抬起头,看见在升起晨光里爬上坡道的人影。
斜坡很长,两侧都是铅灰色的楼宇和杂乱无章的电线杆,路上孤零零立着一块公交站牌。
陆霄正站在坡道下。
长途跋涉,连大衣都变得发皱,稀薄的日光照过乌黑的头发,在脚边拉出长长的倒影,很罕见的狼狈的模样,抬起脸。
视线穿透清晨的蒙蒙薄雾,穿透长达一个冬季的大雪,穿透夏天的绿荫。
攫住人的心脏。
“喂!”夏棠扯下耳机线,差点要跳起来,瞪着他,语气急匆匆地发冲,“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下雪吗?不知道很容易出车祸吗?”
“我知道。
”
他说,爬上坡道,并不是从容不迫的样子,带着二十个钟头透支的体力和车祸,目光始终看着她,那是见到了很难得见上一面的人,所以一瞬不瞬地,要将每一秒都印下对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