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在楼下各家叮里咣当的响动里洗漱收拾。
翟欲晓今天要开一整天的会,林普要去医院
林普的唇角长了颗痘,翟欲晓硬按着给他涂了芦荟胶。
结果门口吻别时两人都忘了这茬儿,翟欲晓一张嘴便把芦荟胶全部舔进嘴里了。
她皱眉呸呸两口,忍不住笑了,林普也跟着一起笑了。
“跟学校请假吧,不要太绷着了,最多不过是延毕。
”翟欲晓说。
“嗯,已经递交申请了。
”林普说。
林普是在医院前面的十字路口等红灯时接到的褚炎武的电话。
褚炎武在电话里呼哧带喘地说,林普前面调头,你妈去了薄雾山。
彼时,他正血刺呼啦地向着林普的方向狂奔,身后追着两个交警和一个司机他刚刚转道时被后车追尾了。
一周不见的太阳突然从阴云后面露出来了。
林漪望着脚下灰扑扑的大都,肉眼可见地开心了。
她最近被反复低烧、恶心呕吐和越来越难以忍受的腹痛扰得一刻不得安稳,生命质量降到微乎其微,在这最后的时刻难得露出微笑模样。
她在确诊胰腺癌时就给自己写好了这样的结局。
她绝对不能接受在病床上苟延残喘至终点。
她平生唯一害怕的就是不能按照自己意愿地活着,但丁点儿不怕死。
行至此刻,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林漪想,林普生在自己肚子里可惜了,但愿他只伤心一小段时间就能继续向前。
……
林普跟褚炎武刚刚下车,便听到附近人们的惊呼,两人跟着仰头望去,面色同时白了。
褚炎武膝盖一软便跪在了石子地上,他五指抠着车胎想爬起来,但却怎么都爬不起来,就跟脚下的石子突然变成了岩浆似的。
林普的瞳孔猛然收缩,眼神充斥着不可置信,眼泪迅速涌出来。
八千胡同的昼夜跟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大家仍旧进进出出地忙碌着自己的那摊破烂事儿。
嗯,没错,人人都有一摊破烂事儿。
有不愿意上学屡屡被亲爹抽得哭鸡鸟嚎的,有不愿意相亲跟父母吵的鸡飞狗跳的,有出了车祸瘸了腿不得已辞职在家躺平的,有三观不和把日子过得阴风阵阵的。
虽然春节时大家都表现得蒸蒸日上欣欣向荣,但年夜饭的桌子一撤,恭喜发财的音乐一停下来,日子仍旧跟去年一样,也仍旧跟前年一样。
林普默不作声坐在楼檐上,两条长腿垂落在外侧。
他正在跟小哥褚元邈通话。
他跟小哥说这周不回去吃饭了。
小哥说没问题,老头儿回来他转告一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