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府。
天光大亮后,岑大海撞烂了那梨木门,朱红梅天崩地裂地一步一步,走到床前,在浸血的被褥上,失魂落魄地抱着冰凉的尸体,直到第二日岑大海找来板车,两人拉着孩子回以前的家。
两人在小溪里挑了一缸水,给岑涔擦身子,却见着他微微隆起的肚子,朱红梅立马想通了是怎么回事,怒起冲冲地去柴房找砍刀,却被岑大海拦了下来,“没用的,没用的,咱们只是平头百姓。
”
那七日,爹在家附近给他选了块风水宝地,他听人说,长眠之地选的好,下辈子会更有福。
于是他找了块环水靠山的地方,用岑涔幼时的小铁銶,一寸一寸挖了个小坑。
这些天太阳好,朱红梅就把他放在小竹椅上,自己在一旁给他编些小船呀、房子呀……
第七日,两人把岑涔放进棺椁,棺椁放在板车上,一步步朝墓地拉。
新帝入京,有宗室为讨他欢心,大巡京城,说是维护治安。
不巧,这对官兵,被夫妻俩遇上了。
官兵抽出家伙,呵斥他们为何要找晦气,几个人压住夫妻俩,再几个人将棺椁推倒。
岑涔连同那些随葬从棺椁里滚了出来,一官兵张狂大笑,“原以为有什么财宝,但这是什么啊?”,他用脚尖勾勾衣裳,踩踩玩具,“破衣裳?烂竹编?这么磕搀啊!”
“呦,还有个小美人儿”,他蹲下身,左右拍拍岑涔的脸,“可惜是个死的。
”
岑大海嘶吼着说自己是郡公。
“郡公应在郡公府,哪会像你这么寒酸?”
最终,夫妇俩被压入了牢狱,听候发落,岑涔被草席一裹,不知丢到了哪个山头或是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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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元布局已久,带兵攻入京都时,已是做好万全准备,朝堂官员也多数归顺于他,难用的棋子早在先前就已丢弃,是以入京后,不再需要花大力气整治朝廷,至少表面是这样。
没人想惹一个会随时砍人的帝王。
七日,已足够稳定时局,大雍的国务都正常进行。
登基大典尚在筹备,他却满心都是另一件事。
紫宸殿中,年轻的新帝高坐上首,玉冠黑袍,正闲散地转着玉扳指等官员,待礼部要员、钦天监要员、内阁、宗族老人及其他朝廷要员到齐后,他随意地抬手示坐。
七日前,谁都没想到平日温文尔雅的五皇子是个弑杀的,手起刀落面不改色,几日间,已经抄了不少大官了,军队压界,谁敢反抗?今日自己忽然接召而来,生怕祸从天降,丢了小命。
可现在,左右一瞟,该来的不该来的全来了,心里也就有了底了。
可还是有人不信,以至于李景元的话仍是平地起惊雷,“朕要大婚,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