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管事神色如常,几步上前,手脚轻而快,将书房房门重新关上。
…
楠木门沉重的闭阖声落定,房中对坐两人方才收回眼。
“殿下恕罪,妤儿的脾气实在太过急躁,过后臣必定严加管束,让她自省改过。
”说话的中年男人蓄着须髯,身形悍瘦,面容严肃。
护国公,任保。
隔着金丝楠木小几,坐在对首的男子身着藏青绫罗圆领袍,袍上缂制四爪坐龙,绣翟纹,华严贵重,气势逼人。
瑞凤眼轻抬,摆了摆手:“她这性子从小便这样,又倔,改不了的,罢了。
”
“只是,妤儿方才所说的可都是真的?谢侯真与他庶长兄收留的女子……”
任保目凝冷光:“不错,谢邃的确极看重那玉氏女子,冬祭之时,妤儿冲动,派了府中半数死士去截杀玉氏女,但没有得手,我们的人反被镇北侯所派的陌刀营精兵尽数斩杀,损失惨重。
”
承王面色凝重,沉声:“……陌刀精兵轻易不能出军营,谢侯竟能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
看来,与此女之间的确不只是什么叔侄之情了。
”
任保点头,肃声:“原本两江那边瞒得严密,冬祭后谢邃却突然发难,妤儿虽鲁莽,但她推断的没错,那玉氏女子行事阴诡,如今的局面,必定与她脱不了干系,妇人枕边之言虽轻,却实难防范。
”
枕边风,尤胜黄蜂尾上针。
承王眉头紧锁:“镇北侯此人堪称木人石心,当初母后多次想将他收归麾下,什么方法都用了,结果每回都是偷鸡不成……!谢氏历代不参与党争,想来,他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就打破族训的。
”
“殿下错了,那女子当初不过是个未引燃的捻子,但如今事情被催发,谢邃已然入局,再不能改变了。
”任保面无表情,目光阴沉,
“且自我朝开国以来,谢氏势盛至今,难道殿下真的信,是单靠一个明哲保身能做到的么?”
承王提气张了张口,最后哑言。
任保接着道:“若论陛下的信任,别说殿下和我,即便再加上睿王和秦恪,都越不过谢邃,所为何来?”
“……镇北侯府,极为忠君。
”承王缓慢吐出语句。
而正是因为忠君,他们这些年在两江做的事已经超出了党争的范围,谢砚深查出来后,极有可能不会袖手旁观。
最要命的是,旁的人上奏皇子屯兵,就算有铁证,也是困难重重,但谢砚深,哪怕他只是空口一说,平武帝都会有六分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