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后就住在训练营宿舍内,说?是家属院,但大部分军人没有带来家属,男性偏多,孩子?几乎少见。
他为了照顾我,特?意要了一间?偏远后舍,但不用和?别人挤在一起,每天早上将?我喊起,送进托管所后便离开,又是突发紧急情况,我就只能在拖所干巴巴的等?。
拖所照顾孩子?的老师是个温州人,是郝先生下属的妻子?,她总坐在窗口唉声叹气,如果?晚上等?不到人来接我们这帮鬼头?,她就把被褥铺在地上,随后拖张桌子?摆在教室正中央,叫来一群女人陪着她围桌子?打麻将?。
郝先生爱看?书,会偶尔随身携带小本?文志,他也?会抱我在膝上坐好,教我读书认字。
那?时他看?的书中还是简化字,只是版本?不一,台湾文字还未有定论。
有时他看?的书中还夹带英语单词,他读一遍后让我我跟着复述,只是他乡音过于浓重,导致我读书后才发现很多单词读音有误。
我不到八岁那?年,金门战况越发紧张,到了读书年纪他不想耽误,拖了好多关系为我奔波,想选个好学校让我念书,只是外省人终究是外省人,再是在职军衔也?不能转入本?地私校,尤其他在高雄同僚较少,最终还是没能如愿,只好放弃让我读了读眷村内的学校。
眷村是外乡大集合,台北和?高雄建造了众多眷村来供外省人居住,五湖四海的乡音,比比皆是,大家相融有时亲切,但又因习惯问题会困顿劳累。
郝先生去金门之前,给我留下了一笔钱财,随后将?我托管给另外一位温州女人,那?应该算他情人。
郝先生在家乡也?有婚嫁,只是他当时在忙着一线作战,没有机会与妻子?相守,他开始是不想负她,但又不知能何时归乡,因此?半路见到我,觉得面相有缘,就起了主?意将?我带走抚养。
但随着来台时间?久远,时局动?荡,他自知归乡彻底无望,于是将?百年偕老抛之脑后,便于其他女人开始来往。
我只记得六岁时他时常酗酒,是那?女人送他回家,我搀扶不动?郝先生,只好请她送进门。
郝先生总爱搂抱她的腰肢,她会说?当着儿子?的面不好。
我那?时还不习惯与他父子?相称,更不喜陌生女人叫我儿子?,便冷脸寡言,连杯水都不曾递她喝过。
后来郝先生调遣于金门,金门在战火中变成了孤岛。
再之后多年,我和?郝先生便了无音讯。
温州女人姓张,叫张琴,当年是上海音乐厅里的演奏女,会弹一手好钢琴、手风琴。
她住在眷村,名义上是照顾我,实则是为了找个地方居住,顺便捞一笔郝先生的工资。
但她照顾我不错,不缺我衣食,平日里会带我去琴房,偶尔喝醉了会拉着我赤脚在木地板上转圈,随后落泪弹琴。
我第一首钢琴曲是她教的,四手联弹,什么音都不懂,她手指向什么方位,我就朝白键按下去,弹一会她嫌无趣,又躲到一旁抽烟。
眷村前后都当她是郝先生的未婚妻,那?时候外省人不可能娶到内省人,他们天天在我耳边闲说?,说?没钱就只能娶到阿里山的野丫头?,他们说?的像是做人口买卖,令人骇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