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他们可能没我年轻,没我健康,没我住的房子敞亮,但很难做到比我更不快乐。
”
莫安安用力眨了眨眼睛,往上看,深呼一口气:“我不知道你跟我妈是怎么忍完这一辈子的,但我忍不了。
如果把车子房子比作那碗卤肉汤粉,我情愿肚里空空,甚至饿死。
”
莫父挑了挑眉,平静地问:“忍不了?”
她手情不自禁攥牢了手里的筷子,父亲的目光好似枪膛,迎接这样眼神,她必须抓着点东西才镇定些。
莫安安挑拣着措辞,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委婉:“我是觉得,跟他不太合适,再继续下去也……”
莫父打断她:“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伤人。
但现在我发现,不跟你说,你根本认不清自己多少斤两。
”
他语气非但没有冷嘲热讽,还很语重心长:“你忍不了,是因为心里不平衡,委屈。
但你自己真该想想,夏衍仲在外面找别人,这很意外吗?我反正不意外,我早看出来会有这么一天你不顾我和你妈的劝告,没结婚就跟姓夏的睡觉,让你早点生孩子,你不听,跟他睡了这么些年,连个儿子都没生出来。
他和他家里人当然不会看重你。
你早该知道,也早该接受。
”
莫安安用力捏着筷子的顶端,因为过于用力,那木纹上面已经出现了一道细微的指甲划痕。
莫父还保持着那种平静得几乎冷漠的口吻:“所以,如果换我是夏衍仲的父亲,我会很高兴你跟他离婚。
但我不是,我是你爸,不想看你一步步把自己作得越来越下贱。
”
没挨打,但莫安安感觉比迎面挨了一巴掌更疼,仿佛有只无形的手,钻进她的胸腔,狠狠地攥紧她的心脏,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现在清醒了吗?还觉得不能忍吗?”莫父看着她问。
莫安安答不出话。
这些天里,和夏衍仲分开,和敖衡恋爱,新的生活让她时而有种盲目膨胀的自信,未来在前,仿佛一片大好。
可莫父的一席话,又把她带回到了现实。
莫安安仍要被社会固有的、老套的价值准则所局限,就算她想不认同这准则,她的父亲、母亲,社会的绝大部分人仍会使用这准则审视她。
而在这个框架之中,她所向往的事物在使她变得更加不值一钱。
就像莫父所用那个难听的字眼,“下贱”。
她觉得慌乱,无助,也觉得害怕。
莫安安额头沁出了一片汗水,她低着头,看自己脚尖那一小块地板,很希望地面能出现一个大洞,让她就此逃掉。
去哪里都都无所谓,哪怕是鲁滨逊受困的荒岛。
她只求不要在留在这间包厢,不要再面对父亲。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莫安安像噩梦惊醒一般,猛地抬头,感激地看过去,是夏衍仲。
他看起来像刚洗过脸,前额发根还湿着,眼睛发红。
夏衍仲手里拎着便利店的袋子,进屋笑笑:“长白山不太好买,绕了点路。
”
先前的话题缺少了聊下去的环境条件,莫父接过烟和钱包,说:“好,吃饭吧。
”
夏衍仲坐下,碗里的菜已经冷掉了,他好像没有觉察似的,心事重重地扒着吃了几口,抬头又问莫安安:“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