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春看向身前一座座黄秃秃的山包,四五年前,它们都还是清一色的绿。
毒辣的太阳像是要抽干人间所有水汽,也不加节制地攫取着人们身上的欲.望和眼泪。
“快来荫头下歇歇。
”沈白氏拿着水囊唤他。
沈临春和沈素秋站在一块巨石上,看着周铁生还在地里卖力耕种。
他跟那老驴像是融为了一体,从田一头到另一头,再从另一头回这一头,永不知疲倦。
沈临春看着他说:“就让他忙,该他欠咱家的。
”
沈素秋看着心堵,吵着口渴去找沈白氏要水喝。
不知过了多久,两三亩地被周铁生一人全部包圆。
他累得前胸贴后背,牵着那驴,往小溪沟走去。
沈素秋觉着不对劲,正想麻烦嫂嫂替自己送些吃的过去,只听男人“扑通”一声,一头扎进沟里,驴都看傻了眼。
第8章第八捧麦像水煮蛋一样呲溜的女人。
“有人掉沟里了!”
四周的庄稼户看到周铁生滚进了水里,纷纷提着长锄、齿耬、倒耙涌到水沟前。
沈临春听到动静,也跟着去了。
他没工夫想那么多,丢开双拐一跃扎进水里,抓着大薸和水葱的茎,借力将人拖上了岸。
热心的农家汉们齐力将周铁生抬回沈家屋里,几个农妇给他灌了些水,又喂了些米汤,见他渐渐恢复了血色,才各自回到田间继续劳作。
沈素秋和沈临春守在炕边,沈白氏替他沥着衣裳上的水。
其实她心里有怨,明知腿上有疾还不顾一切地跳下去救人,她自认为丈夫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
沈素秋看着嫂子有些不快的样子,对哥哥说:“你们去忙你们的吧,让我守着他就成。
反正我手脚慢,下地也帮不上什么,就不去添乱了。
”
沈临春吸着旱烟,抖了抖鞋里的藻泥,“不急,等他醒了我再走,我想看着他死。
”
沈白氏又端了半碗米汤,给周铁生擦了擦汗。
见他还是不见苏醒的样子,提议说要不去山下叫郎中。
“家里哪有钱给他叫郎中?”沈临春话不饶人,“他死了就死了,这年头死个人有什么的,没见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