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也没打算藏。
早在决定离开大山的那一刻,她就将自卑自怜、脆弱敏感、怨天尤人这些无益的情绪,收入一个永不开启的潘多拉魔盒之中。
在她看来,比起纠结无法改变的出身,更紧迫的是提升英语成绩。
通过四六级并不难,难的是大学英语。
她研究过A大中文系的学生手册。
无论是保研,还是奖学金,都看大学英语成绩。
她靠刷卷子习得的英语,只够应试,开不了口,听力也差,更别提交流。
大学英语课是外教授课,有大量presentation,还有口语考试。
她必须得过英语这一关。
于是,每日清晨六点,她小声起床下楼,站在操场一角,捧着一张A4纸,大声晨读。
A4纸上,是她从NCE3上手抄的英语长文。
三日读一课,一天就着录音疏通生词读音,记忆句法,一天将全文流利地诵读下来,再一天记忆背诵。
清晨时分,大学校园尚未苏醒,操场空寂。
十月之后,六点尚未天明,操场笼在熹微的淡紫色光彩之中,一切事物的轮廓都是模糊暧昧的。
操场上,唯有早读的祝祺,和一个晨跑的影子。
祝祺偶尔分神,望向晨跑的男生。
她认出来,这是大一军训时,在校门口见过的那个男生。
??????
男生没有出现在中文系开学典礼上,显然是外系的,却跟着中文系一起上课,总坐在教室后排。
教室后排是中文系男生们聚集的地方。
这批男生,大多是读了几篇网文,就误以为自己热爱文学。
入学之后,发现中文系考高分不易,挂科更难,从此躺平,上课签到后,就在后排开黑打游戏,说些言不及义的废话。
有一次课间,这群男生八卦到了祝祺的头上来。
对这群小康家庭出生的男生而言,真正的穷人是比大熊猫还稀奇的谈资。
此时祝祺正坐在教室前排补笔记,听得一清二楚。
蓦地,她听到一个清越平和的声音:
“她没有你们的条件,却取得和你们一样的成绩,和你们在一个教室里上课。
你们议论她的时候,不觉得丢脸吗?”
不知怎么,她不需回头,便知道是谁。
这些话不是刻意说给她听的,也并不寻求她的感激。
她埋头忙自己的,假装没有听见。
半年过去,她顺利地完成了两次大学英语课堂汇报。
她的发音仍然不够标准,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