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坐朱栏,贵重衣袍被风雨打湿大半,绣着翠竹的袍摆淋淋漓漓滴水。
桃花眼微微眯起,挑着冷漠的光。
骨节修长的左手捏着麈尾,手背青筋隐隐鼓起。
姜晏收伞,冰凉雨水溅落一地。
“季桓。
”此时此刻,她也叫不出亲昵的称呼,“你还好么?”
季桓敷衍应声,沾着湿气的麈尾点在姜晏娇嫩眼睑,缓缓向下滑过嘴唇,留下一道轻浅水痕。
瞧着便像流了泪。
“晏晏。
”
季桓笑起来,轻声细语,“你现在愿意与我成亲么?”
117对质
姜晏不明白问题的来由。
她抿了抿唇,舌尖尝到一点湿冷的咸味。
“眼下不是谈这种事的时候。
”
话一出口,气氛悄无声息地变差。
脊背攀爬的寒意,张牙舞爪地缠住了四肢。
……啊。
姜晏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但季桓动作更快,瞬间抓紧她手腕,将整个人拽向前去。
姜晏踉跄着跌倒在怀,左腿膝盖嗑到石凳边沿,疼得泪眼朦胧。
可是季桓没有再哄她了。
他捏着她的腕子,一只手若即若离地抚摸着她的下颌脖颈,手指按在侧颈跳动处。
“我就知道,晏晏没有半点与我成亲的想法。
”季桓居高临下俯视着姜晏,面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
“你对我,永远没几句真话,也没几分真心。
”
姜晏心头掠过许多猜测。
她吸吸鼻子,眼眶通红:“你在说什么呀。
让我起来,你吓到我了。
”
手腕疼得发麻。
姜晏挣扎几下,季桓的手掌便贴着肌肤移动,虚虚握住了细长脆弱的脖颈。
姜晏不动了。
她从季桓身上感觉到一种糟糕病态的威胁力,大脑开始疯狂警告。
与此同时,焦躁愠怒的情绪无声无息滋长蔓延。
“你怎么了?”扣裙+824+66+4+96
她再次问。
季桓发出轻微的叹息。
“我去探监那次,父亲讲了件很有意思的事。
”
他用近乎平静的语调概括了最后一次交谈的内容。
汹涌的回忆如同泛着霉味儿的潮水,接连不断拍打而来,他仿佛看见了季慎之枯瘦而伤痕累累的手,听见了季慎之沉且黏滞的话语,那是曾带领他长大的严父,也许生前二人没有多少温情脉脉的交际,但最终,季慎之选择用死亡填平他坎坷的仕途,用枯骨托举他继续向上爬。
哪怕季桓并不愿意。
他本可以活得更散漫恣意,更游刃有余。
灭顶的劫难打碎了一切,也包括曾经的自己,于是他四分五裂地重新站起来,清醒冰冷地审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