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为了这几个字,我们付出了什么吗?”
不光是周尧,在场旁听的数人当中,无人不被话语中的含义激得心魂不定。
这是当朝太后啊,她竟然跟一个罪臣论“我们”,她跟天下黎明论“我们。
”
“我告诉你,”她捧起那盏粗劣的茶,这一刻,董灵鹫根本品尝不出它的粗糙和苦涩,十分畅快地饮尽,然后道,“那不是传闻,那就是真的。
”
“不光户部发不出钱来,不光满朝文武忍饥挨饿,全天下的百姓,数以万万计的黎明百姓,因为天灾、干旱,穷困而死的人,数目数也数不清!”她的声音又重了一分,从平静中腾起彻骨的火焰,“那些聚在地方豪强手里的民脂民膏,那些被吞没无形的资财,一直到孟臻离世,才彻底挖除毒瘤、刨去根茎。
为了杀掉那些人、为了让地方不敢效仿,一共死了三个奉旨土断的钦差,这里面,就有我的嫡亲弟弟!他还不到三十岁!”
内狱之内,连呼吸声都压抑到无形,寂然若死。
这是郑玉衡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动怒。
但他隐隐觉得,这股怒火并没有烧向周尧,而是烧向了她自己。
董灵鹫放下茶盏,轻轻地扶住了座椅的扶手,低声道:“周御史,以御史如今的俸禄,一支金簪,等一等,真的攒不够吗?”
周尧跪伏在地上,他羞愧难当,恨不能立即死去。
内狱刑讯,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境地。
董灵鹫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跟许祥道:“记录供词。
”
许祥这才回神,垂首应道:“是。
”
刚刚被刑具束缚着,却还昂首挺胸、怀着傲骨瞧不起阉宦的御史,如今卸去刑具,却因为一时糊涂、行查踏错,变成一滩堕落的烂泥。
许祥问什么,他便哑着嗓子答什么,再无半分迟疑。
这期间,董灵鹫只是旁观而已。
所有人都觉得她已然平静,怒意在她脸上只出现了一瞬,那种烧透骨骼的烈焰,顷刻间便被潮水淹没。
只有郑玉衡不这么认为。
他侍立在侧,仔细地观察着董灵鹫的神情,悄然探手过去,依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