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不必再为她背负如此沉重的枷锁。
这样很好。
裴绎走近默不作声的女孩。
“好像很久没有听绾绾拉琴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依旧是她熟悉的宠溺模样,“想听你拉首曲子再走,可以吗?”
犹如娇养着金丝雀的国王,在将它彻底放飞之前,请它留下最后的鸣啭。
裴绾极力忍下鼻尖的酸涩,转过身坐回琴凳,拿起琴弓,摆好大提琴。
“你想听什么?”
他望着她,面色沉静如水,黑曜石般的眼睛盛满温柔而伤感的笑意。
“肖邦的《E大调练习曲》。
”
搭上琴弦的手指一颤,裴绾怔然抬眸。
有人说,这首曲子是肖邦在即将离开祖国波兰时,向爱慕的女孩告别所作。
它还有另一个更为人熟知的名字。
叫做《离别曲》。
大提琴的音色天生忧郁,配上凄美的旋律,好似一只高贵而孤独的天鹅在清冷的湖面垂泪哀鸣。
琴声时而怆然,时而激越,时而缠绵悱恻,时而如泣如诉。
裴绾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结束这首曲子的,只觉得停在琴弦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烧灼的刺痛感。
余音未尽,无人打破当下的静默。
她始终低着头,听见他从窗边折回身,沉稳的脚步渐渐靠近门口。
他握上门把手,背对她站了一会儿,似乎在等。
但身后仍旧没有动静。
他终于垂下眼帘,打开门,淡声开口。
“绾绾,你刚才有两处和弦走了音。
”
裴绾蓦然睁大眼。
房门再次“咔嗒”合上。
四周一片静悄悄,仿佛世间只剩下她这一座孤岛。
他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豆大的泪珠终于一颗接一颗,砸在了颤动的琴弦上。
玻璃窗上倒映的少女失神般滑坐在地,埋首抱紧她的大提琴,任凭泪水无声将它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