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恕轻声应了一句,事实上,不止船上跳舞的是胡女,弹琵琶的也是西域来的乐师,弹得是《龟兹舞曲》,那样神秘独特的曲调,与寻常婉转的琵琶曲大有不同。
他方才躺在床上,便是被这阵乐声唤醒的。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姜贞心下惊骇,更小声地问道:“可是朝廷不是禁止听胡曲吗?”
大燕开国之初,便灭了龟兹,但胡人善舞且貌美,还会酿上好的葡萄酒,许多世家大族都爱豢养胡奴,前朝时连皇室也染上此等风气,差点酿成大错,因此当今圣上甫一登基,便下令不得买卖胡奴,不得赏胡曲、胡舞。
姜贞就知道,她们镇上曾经有一位秀才,因为买了一本龟兹的琴谱,被投进了大狱。
陈恕笑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因为夜风呼啸,姜贞总感觉他的笑十分凛冽。
“上虽有令,但只要有利可图,便也不算的什么了。
”陈恕垂下眼睫。
对面那一艘客船与他们一路同行,在码头时陈恕便注意到了,船上搭载的应该是一位去扬州赴任的官员,随行的十几位奴仆中,有些腰悬佩刀,应是那官员的随从皂隶。
白日里那船上倒还安静,到了夜里,却是笙歌曼舞,好不热闹。
这样的官员,到了扬州岂能办得好差事?
陈恕心中隐隐作怒。
夜风将他的声音吹得恍如呢喃低语。
“太爷爷曾说,姜大人是位好官。
”
姜贞瞬间便知道陈恕在说爹爹,狠狠点头道:“没错,爹爹可好了,县里还给他立了祠,若不是那场洪水……”
她的声音蓦地低沉,那场洪水,不仅让百姓们失去了土地,流离失所,也让她没了父亲。
陈恕察觉她的颤抖,脸色一变,“对不住,我不是有意提起……”
姜贞朝他摇了摇头,“没事的恕哥哥,都已是好几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