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阿德勒抬起头,长桌上的烛光晃得他不停地眨着眼睛,“可是舒陶芬伯爵,您要明白,我有一些同僚很反对……”
“如果校方权威不介入,那些学生会有胆量制造一场更大的骚乱,这并非出于对阁下您正直意愿的尊敬,而是出于对某人隐藏的恶感的尊敬,他可能会以这种方式暗杀每一个伟人。
”
“您说得很对,我也是这么认为。
”阿德勒忙不迭地说,“让他进入根本是一个致命的错误,他根本不知道适可而止……”
“谁?您在说谁?”舒陶芬凑近他,冷冷的蓝眼睛咄咄逼人,“是什么人物带给您这么大的困扰?”
“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从哪里学来那些可诅咒的思想――那个人!”他瞪大了眼睛,“亚瑟?加布里埃?卡尔洛夫!”
那间幽暗、窄小的密室在礼拜堂的一角毫不起眼,落日的最后一线余晖也从彩色玻璃窗上褪去。
四周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莱涅慢慢地接近那里,迟疑很久,直到他看见闪烁着微光的几根白蜡烛,在静谧中映照着雕刻在红松木门楣上的玫瑰花瓣。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吐出一口气,打开狭长的门,跪在面前,手按在木窗格子上,划了个十字。
“原谅我,神父,我犯了罪。
”
“愿天主在你心中帮助你认清你的罪。
”在隙缝间那边的人影很模糊,但这个带点沙哑、苍老而慈爱的嗓音不会属于其他人。
这是执事长沃芬贝格。
“我是因为……”他思考片刻,犹豫着,应该如何将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摊开在这位他唯一信任的老人面前,“因为一个人的缘故,我很迷惑。
”
“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重要……是的。
”他小声说,“非常重要。
就是因为这样,我对他所做的才不能再继续无动于衷了。
”
“他欺瞒了你吗?”
“比那还要糟!”他脱口而出,“我宁愿他别那么相信我!他不断地挑战我忍耐的底线,就在我面前,似乎从不明白我不能跟他站在一起!”
“我……千百次地念着那些经文,关于爱,”提及这个字眼,他的声音弱了下去,“可是什么是爱,我到现在才发现我从来没理解过。
我试着忍耐他,盼望他能够回心转意,相信他能明白我真正的希望,有那么几次我以为果真如此了;可是,实际上那都是我自己的错觉。
他根本不明白。
所有的焦虑和烦恼都是我一人承担的。
”他一口气说着,唯恐中断,直到喉咙发涩,“我很疲倦,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
老人静静地听着,有时咳嗽几声。
他觉得心好像被重石压着,沉甸甸的。
“孩子,”他思索着开口,“尽管我们常说爱是没有回报的,可假如你感觉不到爱,也许是因为那还称不上是爱,或者爱还并不存在于你们两个人中间。
”
“那我应该怎么办?”他把脸埋在手里,“我不想再尝试了。
”
你既然惠赐我这项使命,主啊,可惟愿我拥有相配的安慰人的能力!他暗暗叹息着。
“孩子,你要知道,在上帝眼里,能够和另一个人并肩站在一起,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这确是一项很艰难的,需要花一生去完成的功课。
但是请原谅我,我不能再给你更多的帮助。
在这件事上,我并不比你们哪个人更明智。
”
莱涅垂下眼睛,轻轻吐了一口气。
“谢谢您,”最后他说道,声音细若游丝,“愿天主保佑我们。
”
第八章
太阳沉落下了海德堡。
层层的云朵都被晚霞映得血红,远处的山峦好像被大火点燃。
建筑物的阴影蒙上了市区交错狭窄的巷道,地势逐渐升高,铺街石生了青苔,残缺不全,绊着行路人的脚步。
维托里神父急匆匆地走着,忽然一个声音从那些残破屋角的某一处响起来:“神父!”
他吃了一惊,定睛瞧了瞧,一个人影立在前方,正好挡住他的去路。
“你是谁?”他用生硬的德语问,因为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