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年终于低声开口。
过了一会儿,他改口童年最熟悉的:“妈妈。
”
细雨盖满坟墓。
“抱歉。
我提前了一点,来看你。
”
不过他没有阻止。
他是陆铮年的父亲。
大概是已经忘记了他的生日。
陆铮年:“但您还是和我想得一样。
我。
”他顿了一下,忽然想起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们离婚后,陆铮年也不知道苏蕴女士过上了怎样的生活,有没有婚后一样烦恼的心事。
而他也浑浑噩噩许多年。
其实已经不大有力气。
“我也过得很好。
预计再处理一些事,就会离开这里。
希望您不要为我担心。
”
他重复一句:“我一切都好。
”
他把墓选在海里,海葬,应该是和土葬一生不会碰面的形式。
他有些对不起早逝的母亲。
不过已经没有办法。
治疗上和身体上都是。
“妈妈。
”
他慢慢地开口。
说。
“我很想你。
”
还有她。
陆铮年还记得那个梦,站起身来。
他总是违背誓言,不过还好是最后一次了。
转身的时候和一个孩子碰满怀,他下意识护住孩子的头,摸到毛茸茸的帽子,轻轻松手。
然后抬眸。
透明的雷霆猛地劈开天空,陆铮年仿佛整颗心脏都被这雷霆贯穿。
那种忘却了很久的剧痛绞痛突然又席卷了他。
他明明出门前才服用了药物,现在却好像又变成了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习惯本来应该促使他在心里反复强调恨她了。
但是大脑却在视线模糊前反复放映那个影子。
她好瘦。
来墓园。
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事。
盛栀让岁岁过来,拍拍她帽子。
岁岁也没有喊叔叔。
只说了声“谢谢”。
应该长大不少。
他胡乱地想着。
盛栀牵着岁岁,抬头看他一眼,然后侧身从另一侧绕过。
陆铮年感觉到整个心脏反拧过来,然后这瞬间的激痛把绞痛都盖过了,他手指发麻地几乎跌倒,但那一瞬,他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