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观眼角泪痕相叠,眼底满是血丝。
她攒不出力气了,连说话都成了难事。
从前她病了,尚能牵住唐笙的衣袖,握紧唐笙的指节汲取一些温暖的牵绊。
现在,她只能将自己交给唐笙了。
十指相扣,面颊相贴,温热的鼻息逐渐与纤弱泛凉的交融。
唐笙感受着秦妙观轻缓的心跳,和带着凉意的触碰,臂膀越收越紧。
她畏惧离别,畏惧失去,畏惧将来。
秦妙观与她畏惧的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人总是在要紧的关头才能有更为深切的感知。
这场旷日持久的折磨,太难熬了。
唐笙眼底没有了暖色,只剩下灰白。
搭在她膝头的腕子落了下来,唐笙倚紧了人,换手去牵,可刚触碰到,秦妙观的手便从她的掌心滑落了。
“陛下?”唐笙轻唤她。
秦妙观缓缓阖上眼睛,并没有回答。
长夜未半,久久等不到拂晓。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灌了进来,唐笙回神时烛火已经熄了,浑浊厚重的漆黑填满了偌大的殿宇。
第140章六日!
心中燃着一团火,从心口开始蔓延至四肢百骸。
秦妙观挣扎着褪去缠绕包裹着的一切,却绝望地发觉自己困缚期间,被大火逼至了绝路。
一片混沌中,唯有唇间渡来源源不断的清凉。
秦妙观拼命吮吸,却始终不能扑灭明火。
她好痛,痛到连呼吸都带着焦灼。
可渐渐烈火灼烧感又褪去了,彻骨的凉寒锢住周遭,将她封于其中。
焚烧过的躯体封冻后满是裂隙,再过片刻她就要碎裂了,随着风化作尘埃飘散。
恍惚间,秦妙观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她化作了孤魂,或聚或散,最终聚拢于清月下,俯仰间,人世已过千年。
她有许多困惑,有许多痛楚,细究时却只剩茫然。
秦妙观忘记了自己是谁,又是从何处而来,又要到何处去,记忆在消散,思绪飘至渺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