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观阖眸。
宫人们听到了念珠碰撞的细碎声响。
一直被秦妙观拢于掌心的东西露了出来。
从寝殿挪至书房的路上,这串念珠几次要落下,所幸,最终还是被她带出来了。
“封进匣。
”秦妙观摩挲温润的白玉珠,唇瓣翕动。
“陛下?!”方汀跪下,不敢去接这念珠。
秦妙观语调极轻,轻到只有方汀能听见。
“在朕心中……她已是妻……”
秦妙观真的累了。
唐笙亦是。
枕畔人睡去后,秦妙观若是醒着,便会无数遍凝望她的眉眼,想要将她的模样刻于心底。
她这一生囿于深宫,为了安宁不得不去争,为了那点抱负,倾注了半生心血。
为人钦佩,为人尊崇,为人算计,为人痛恨,为人唾弃。
短短四载,恍如一梦。
毕生所求,或许曾经得到,然而正如覆水,能触及的只有那片湿润,终究是无法久掬掌心。
她似乎一无所得。
秦妙观于暗淡的灯火下垂眸凝望,略觉荒诞。
一双积蓄着力量的手却探了过来,一枚枚收紧指节,扣紧了她。
她似乎又赢得了什么。
病痛钝化了她的五感,但唐笙眼底的哀伤与茫然,夜深时的啜泣,她都知晓。
踽踽独行至今,能得唐笙相伴,她也算无憾了。
宋人有言:“瓮中春色,枕上华胥,便是长生。
”
她见过了最美的春色,也与唐笙同入安乐梦乡。
此后长眠,也算是长生了。
秦妙观敛眸,看向窗外的烟雨,在心中说完未曾脱口的半句话。
既是妻子,她总该为她留些什么。
*
天大亮,山雨也更凉了。
林间的落雨声愈发加密集,冲得行人睁不开眼,马匹低垂着颈子缓慢前行。
靠近人朝元观时,人马停于竹林外,唯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