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叩响木榻,方汀收拢只垂了一侧的帐帷,托她起身。
“陛下,我扶您用药。
”方汀低低道。
与其说扶,不如说是圈和拖。
秦妙半身倚着方汀,指尖指向屏风。
“陛下,您圣体要紧,政事还是等康健了再处置罢!”方汀劝道。
秦妙观摇头:“立储……等不得……”
方汀别过脸,眼泪夺眶而出。
“取,大印来。
”秦妙观挣扎着起身,险些滑脱方汀臂间的支撑。
“来人!”方汀叫来宫娥,一同托住秦妙观,“来人!”
艰难挪到五屏椅时,秦妙观几乎是枕着自己的手臂伏案书写。
方汀取来鹤氅,披在她肩头。
秦妙观握了几回笔,才颤抖着写下了“秦长华”三字。
这大概是秦妙观一生中,写过的最为漫长,最为艰难,措辞最为简洁的诏旨了。
第一道:“惠明翁主秦长华立为皇太女。
”
第二道:“唐笙加少傅衔,协领六部,辅佐军政。
”
朱笔滑落,彻底脱力的秦妙观枕上书案,静静望着方汀取出皇帝之宝,印上绢纸。
书案上落下点点泪痕,秦妙观挪动手腕想要掩去,却听得方汀带着哭腔的声音。
“您这般,唐大人知道了该怎么办呐……”她哽咽道,“这怎么能行?”
熬不熬得过去是一回事,准不准备又是一回事。
无论如何,她都是大齐的皇帝,她赌不起。
秦妙观没回答方汀的话,只是在宫娥的搀扶下撑起些身。
虚掩着的明窗散进点点湿润的气息外边落雨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檐下聚集的雨幕不似夏日的白茫,而是像弥散的雾气,飘于半空。
“御马监应当放了油衣,唐大人淋不到雨。
”她知道秦妙观忧心,出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