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暗纹玄袍缩小了。
秦妙观垂眸,看到了一双属于稚子的手。
她终于回到了十二岁的春日,又成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崇明殿下。
奔进母亲怀抱的路上,她步伐轻快,衣袍翩跹,好似一只穿梭花丛的蝴蝶。
她雀跃着,呼唤阿娘。
阿娘的笑意是那样温暖,秦妙观觉得自己踩在白云间,泡在蜜罐中,轻飘飘的,甘甜到晕眩。
可跑着跑着,心却越来越痛了。
耳畔的欢声笑语也化作了压抑的哭声,魂魄回到那具病弱的躯壳,再也出不去了。
秦妙观听到了许多声音,钝化的触觉逐渐恢复,于迷蒙间嗅到一丝丝血味。
回至嘴角的药咽下了,压于枕侧的人影也离去了,不多久,唐笙便来了。
秦妙观凝望着她的眼睛,忽然就不想走了。
总得,总得交代清楚一些事,好让她不那么难过,在这云波诡谲的朝堂,平安熬到白头。
于是,秦妙观攒了些力气,宽慰她说:“别哭了,还活着。
”
可唐笙却变得更难过了。
明明当了一省总督,雷厉风行,说勤王就敢豁出去勤王,怎么到她这又成了哭包呢?
这样重情,她若是真的撒手了,该怎么好呢。
秦妙观骗她说,自己不会死。
可哭包又变聪明了,知道她在哄她。
“我不听。
”唐笙叠声道,“我不听。
”
“你就是在安排后事,你不想要我了!你要抛下我!”
秦妙观努力扬起笑,眼角和唇角却还是耷拉的。
“该交代的事,还是要交代……”她喉头发涩,因为力竭,气息变得更乱了,“阿笙,你明白么?”
这是秦妙观头一次唤她阿笙。
如此亲昵,如此温柔,却又带着哄骗和安抚的意味。
“我不傻。
”唐笙带着哭腔呢喃,“陛下,我不傻。
”
秦妙观敛眸,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这声调唐笙曾经在外祖母去世前听到过鼻息成了悬在半空的透明细线,牵连着顶端的人一收手,最后一丝生气也要消散了。
躺着的人双眸即将变得空洞,皮肤泛出灰白。
“死”这个字,逐渐变得可看到,可听到,可触摸到。
唐笙不想秦妙观也变成这样,她抓着秦妙观的指节,贴近了,害怕孱弱的鼻息会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