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重、逆贼、万劫不复……
每个字眼都在提醒她,秦妙观命不久矣。
唐笙从辽东赶赴此处,遇到的最大的阻碍便是裴太后给的。
裴家人将这个要紧的关头当作谋夺利益的幸遇,这个中理由,唐笙不忍细思。
秦妙观护了她们母女那样久,到头来就是被她们这般对待么?
五指一枚枚收紧刀柄,唐笙已有些呼吸不畅。
斩杀佞臣尚能以“清君侧”堵住悠悠之口,留有回旋的余地。
若是诛杀皇太后,唐笙便是板上钉钉的逆贼了。
逆贼,依大齐疏律,凡谋大逆者,不分首从,皆凌迟处死,诛其九族。
晕眩同嗡鸣交织,唐笙于痛楚中做出抉择,耳畔却响起了稀碎的念珠碰撞声。
她阖眸凝神,御赐之刀成了凝聚魄力的支撑。
该了结了。
唐笙睁眼,众人的视线却已移于上方。
丹墀上的裴音怜攥紧了御椅,眉心紧蹙。
“谁是逆贼?”
熟悉的语调落下,唐笙的眼泪瞬间溢了出来。
她回眸,看到了病得直不起身的秦妙观。
平日里那样注重仪态的人,屈着身,歪歪斜斜地倚在软垫上,形销骨立,袍服更显宽大,眼睛也无一点光泽。
连片的黑影压于颅顶,十六人抬起的肩舆之上,秦妙观斜倚着圆枕,面色冷肃而苍白。
“朕召她勤王……”秦妙观话说得吃力,似是冷风中摇曳的残烛,几乎是挣扎着吐出每个字,“朕也是逆贼么?”
裴音怜仰首,似是被剑抵上了喉头。
丹墀下,众臣跪伏,恭请皇帝圣安。
大势已去,裴音怜仿佛被抽去了魂魄,浑浑噩噩中,被宫人请下了丹墀。
拦在唐笙身前的军士抛下兵刃,随着人潮叩拜。
通往御座的道路疏导开了,肩舆缓缓抬升,进入大殿。
秦妙观随着抬升后仰,倒在圈椅背上。
经过唐笙时,玄色的广袖垂落,失去温润光泽的指节微晃。
秦妙观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