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却呕吐了起来,脏水流得满枕都是。
她冲唐笙歉疚一笑,便又准备去忙活了。
唐笙叫住她,将葫芦递给了她,叮嘱了她好些需要防护的点。
萧医女笑得淡然:“晚了,我已经碰过了。
”
她幼时,父母死于长治年间的一场大疫。
她在城池封禁前跟着流民逃了出来,为一郎中所救。
郎中教她医术,教她为人处世之道,成人后萧医女独当一面,却因收费低廉,被当地郎中排挤。
后逢秦妙观张贴皇榜,征召天下女医,她这才入宫,以谋生路。
见着这些染疫的可怜人,萧医女便心软了。
如若无人愿意医治照顾他们,这些人就会像她的父母那样痛苦地死去。
“您给的药我就来试,见了成效,我记下来给你。
”萧医女说。
唐笙喉头发涩。
出了厢房往东走便是公堂了。
差役正和一个蓝袍官员说话。
蓝袍官员听得脚步声,像是被上了发条一般拧过头来,魂还在原地,躯体却已匆忙迎了上来。
他的走姿很怪,膝盖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一般,弯曲不起来。
“方大人,唐大人。
”刘御医拱手作揖,笑得谄媚。
“你不去当值,在这里作甚?”方清露沉声诘问。
刘御医反应倒还机敏,即答:“下官在向昨夜当值的差役询问情形。
”
“你问到了什么?”唐笙接过话茬。
刘御医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唐笙,视线在她官袍前的补子上停住了片刻:
“回唐大人话,起病皆是在夜里,差役听得呼号,但并未入内。
”
“这是昨夜便已奏呈圣上的事,需要你来询问?”
“府衙人多眼杂,差役经手的事又颇为冗杂,还是问一问好些。
”
这显然是托词,唐笙听了心里直冒火。
“周院判叫你去探寻发病情形,你去了么。
”唐笙冷声道,“那厢房你踏足过一步么。
”
方清露早想处置这个临阵脱逃,不干正事的医官了,奈何这人隶属太医院,且是朝廷命官,她无法越级惩处。
眼下唐笙领着太医院二把手的衔,自然可以处置他,方清露忍不住多点了把火。
“从昨日倒现在,未见刘大人踏足厢房一步。
”方清露缓缓道,“周院判差你去调度看守差役,你也是消极应事,全然不像来办差的。
”
“方大人,话不能这样说。
”涉及自己官禄的事,刘御医辩驳起来巧舌如簧,嘴硬如钢,“太医院诸多同僚都知晓我犯着腿疾仍在当差,‘渎职’二字同我是不沾边的”
“要知道,我可是昨夜第一批来京兆府治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