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人回过身来:“怕我成这样,我就那么吓人么?”
尹芝离他五六步远,不再靠近了:“你差点让我坐老虎凳,还说要掐死我从楼上扔下去……”这人怎么忘得这么快?
“你也说差点了么,我在对你作恶这件事上,可算是一无所成的。
”
陈季棠脚下小路走到了尽头,他拨开眼前一人高的杂草,粼粼波光倾泻出来,涨潮的江水把一个金色的池塘遗忘在江心。
尹芝睁不开眼,侧开一步站到了他的影子里。
他的影子也跟着动起来,越来越大,不一会儿人便到了她面前。
“盛怀初已经到了彤镇,也许正在码头上等你呢。
”
尹芝抬起头,他的脸埋在阴影里,被阳光吞没了:“刚才你们说的人就是他么?”
陈季棠点点头:“我如果不带你来这里,你也许连最后考虑的时间都不会有了。
我在你眼中是个恶人,可我起码从来没有骗过你,也从来没有真的伤害过你……我和他不一样!”
她有些懂了,却不想真的明白其中的意思,讷讷半晌:“你……那天在经府的那位夫人,你来了这里,她应该很想你吧,我回了上海,可以替你带封信,捎些礼物给她。
”
陈季棠手一松,那道金色的阳光便消失不见了:“由你带去,她难免多想……”
“嗯……”尹芝点点头,他说得没错,是该避嫌的。
陈季棠抬起手来,她下意识侧过肩,却见他的手早就预料到一样,跟着转了个方向,把朵不知何时采在手上的小雏菊稳稳地放在她肩上,满意地笑了:“你走吧……”
尹芝拈下肩头的小花,听得一声窸窣,再抬头,他已越过一丛繁芜,走进了池塘的璀璨光芒里。
早知不提那位夫人了,只谢他近日来的照顾。
尹芝快步往回走着,此刻无法体会流光一般细碎的感情,回上海的车在码头上,盛怀初在车里等她,而干爹就在这段旅途的尽头。
等走到高直的竹塔前,手心沁出的汗,却比来时还多。
盛怀初不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