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打扫得一丝不苟,桌椅案几上没有丁点灰尘,一小叠信笺码在书桌上,自来水笔尖还是新的,墨水瓶里早就干涸浓稠了。
一切都太过齐整,丁点人气也无,看来盛怀初只把这个宅子当做旅馆。
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随意靠在书脊排成的长墙上,与众不同。
尹芝拿起来,坐回灯下,仿佛窥探别人的秘密,脸上微热,心里却按捺不住好奇。
等她看清了封面又有几分怅然,原来是本外文书,扉页上写了排娟秀小字,署的却是个日本男人的名子。
陇川介之敬赠,原来是别人送他的。
尹芝犹豫片刻,没再翻看下去,打算将书放回去,刚起身却见一张纸片漏下来,翩然落在脚边。
一个少年人,穿着黑色短袖衫,坐在柳叶般细长狭窄的船上,双手扶着桨,远远看过来。
相片的背面,有个日期,尹芝默默念着,原来已是七年前了,她的心思也随着湖面的水波泛开来。
这便是盛怀初在她这个年纪么?也许还没坐上去北平的火车,未受过牢狱之灾,梦里也没有吃人耳朵的老鼠。
不然怎会笑得如此意气风发,眼里揉进了湖光山色,唇角也弯得那样自然。
好在这只是一张纸,任她盯着看再久,也不会有人知道。
“尹小姐,还不打算睡?”小客厅没有门,周护士站在走道上向里张望,她是江朴依着盛怀初的意思新聘来的,这几日专门照顾尹芝这一个伤员,体贴细心,样样皆好,就是管得太严,连夜里睡得晚了也不行。
尹芝匆忙将照片夹进书里,“没有,一会儿就回房。
”
她把那本外文小书拿在手上,嘴唇抿着一翘,像是偷得糖果的孩子,预备在被窝里打牙祭,此刻乖乖地将灯捻暗,跟着周护士上楼,给伤口换药。
她们出了小客厅,没走几步,窗上渐亮起一道白光,婆娑树影重叠着动起来,透过玻璃在她脚背上浅浅撩过去,正停在楼梯口,是专门来拦路的。
仆人们走过来,开了水晶灯,霎时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一地的旖旎暧昧已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