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也没吃。
下午是去杭州织造司看料子的,洋人要丝绸九十万匹,还未定下样式。
九十万匹是个极大的买卖,裴清主理此事,须时时刻刻盯着,不可有半分的行差踏错。
隆顺帝登基之后国库里头的银两流水一般出去,别说各种比先帝爷时更显奢靡铺张的节庆,以及京城之中兴建的各座宅院楼宇,就是单论这一次南巡耗费的银两也不计其数。
幸好裴清这个户部尚书衔是为着洋人的买卖才挂的,眼下管国库的户部尚书已是焦头烂额。
南巡花下去的银子怎么计?总不能计在内宫里皇家自己的账上,定然是由国库出的,可是眼下花了的银子已经达千万,国库力不能支啊。
所以洋人来的这桩买卖能解燃眉之急,故而才派了裴清料理这桩事。
杭州织造司看料子的事是前几日就定好的,几个洋人也会来一齐看,这时间挪不得。
织造司的织造太监赵太监本见了裴清好几次,晓得这个权势正盛的裴大人极聪明有手段,在万岁爷跟前最是说得上话,却也不仗势压人,说话谈吐皆是笑眯眯,却又不失一种威严,处理事情起来干净利落得不得了。
这种上宪是底下做事的人最喜欢的,决断分明,侍奉起来也舒服。
但不知怎的,赵太监觉得今儿个的裴大人很难侍奉。
裴大人一会儿指着这个时兴的料子说不好,一会儿又指着那个常用的料子也说不好。
一件件都不好,最后提及了前几日见过的织造坊里头,怒斥这般的速度何年何月才能完成九十万匹的进度。
直到洋人来看料子的时候裴大人才变得笑眯眯的,洋人走了裴大人又脸色阴沉下来,当即就训了一个侍奉茶水的小宦官。
赵太监寻了个机会和同来看料子的内阁胡朋兴胡大人咬耳朵,问:“胡阁老,今儿个是谁顶撞了裴大人了?叫裴大人这般生气。
”
胡朋兴捻着胡子笑呵呵道:“如今哪里有人敢惹他?是家事咯。
”
赵太监心里仍打着疑,今儿个上午永嘉公主身边那月若姑姑还来取新绸呢,取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没成想这到了下午就闹别扭了。
但做下人的没敢多说什么,该侍奉就侍奉着。
出了织造司已近黄昏,该是下职的时候了,不必回到府衙里头处理公事。
各位大人的车马已在织造司外头候着,胡朋兴正欲上车时,却被裴清唤住:“胡兄,今夜可有兴赏一杯酒?”
他们二人如今同在内阁,却是早早就相识了,算得上好友。
裴清还未成婚时便时常与胡朋兴饮酒,自打成婚之后便少有,因为他凡是能抽出时间的膳,都要回府里头和永嘉公主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