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见着自己在禅房之中,不由得愣了神,原来自己没死。
他明明记得那一箭的位置凶险得很,想是已经入心了,必定命丧当场。
看来是他福大命大,那一箭偏了些,但这般的箭伤竟都能有人给他救了回来,一个将士若是在战场了受了这种伤,那定然是没救了。
他略略地转了视线,头移动时,牵扯到伤口一阵钻心剜骨的疼,额上登时出了密密的冷汗。
裴清偏了头,惊愕地发现永嘉伏在榻上,贴在他的身边。
永嘉后来搬了一个圆凳坐在榻边,也不做什么,只是静静地等着裴清。
她知道他可能要好几日才能醒来,但她就是不愿意离开,她要守着他。
后半夜她累了,便伏在他身边睡着了。
柔和微亮的光线贴在永嘉的面庞上,她闭着眼眸,秀眉微微地蹙着,像一朵晨曦时分睡着的芍药花。
她白皙得如同观音手中捧着的那白瓷杨柳瓶一般的脸庞泛着些粉,当裴清看到上头浅浅的泪痕时,心里揪紧得一疼。
她哭了?
她还在这儿守了一夜?
裴清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他最怕她哭,当日他身为祁隐时拒绝了她,她泪光盈盈的时候他的心就一阵一阵地疼,缓了很多天这种感觉都消失不去。
永嘉一哭,他的五脏六腑都碎了。
他想伸手抚一抚她的脸,可是略微一动伤口就牵扯着四肢百骸都疼,令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只好作罢。
身上疼,心里也疼,疼的同时却生出丝丝的喜悦。
她哭了,她来守着他,是不是说明她已经对他有几分上心了?
若是这样,就是叫他死了都值得。
隐约觉得身边人有些动静,永嘉立马惊醒了。
平日里她只要睡着了,便是睡得极沉,只有极大的动静才能唤醒她。
先前在裴府的时候,起初她还会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裴清天微亮时上了榻,后来便毫无察觉了,他起身去上朝的时候她也没个反应。
但是眼下,裴清但凡有点儿要醒的样子,她都能即刻醒了来。
永嘉急切地抬了头,撞入裴清乌黑明亮的眼眸里。
永嘉颤了颤身子,久久地愣怔之后,脸上无声地滑落下两道清泪。
裴清本是笑着看她,见了这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