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起来,但是沈泽川顶着他的背部,把他压了回去。
“阿野,”沈泽川撑着臂,少有的强硬,他俯首说,“你听过千秋师父的话,有大师也未必能彻底根除。
但是这具身体还没有那么糟,”他放缓声音,“我的药都在按时吃,今年没有生病。
”
萧驰野伏着的背部紧绷。
沈泽川把头磕在萧驰野的后肩,轻声说:“我不会离开你的。
”
屋外雨声细密,萧驰野胸腔里一片潮湿。
沈泽川的侧脸隔着布料贴在萧驰野的文身上,这里有道伤疤。
“你骗我。
”萧驰野同样轻声地回答。
萧驰野曾经以为萧方旭不会离开他,可是分别来得那么仓促,他甚至都没有跟老爹告别。
人与人间藏着条界线,跨过去叫死别,那是追赶不上的另一个世界。
“你把这条命给了太傅,”萧驰野的声音在昏暗里显得沉闷,“你对他许下杀宿仇的誓言,孤身站在世家面前没有任何畏惧。
你在阒都要我走,又在茶州和敦州伤害自己。
”
这是那两场事故留下的隐患,它们藏在萧驰野的心里,在萧方旭离开后变得无法忍受,萧驰野只要想起来就会后怕。
他的恐慌不仅仅来自沈泽川的身体,还来自沈泽川这个人。
萧驰野说:“兰舟,你狠狠心就能把我留下。
”
第234章蝼蚁
雨滴敲着门檐,像是沈泽川的心绪,他可以对萧驰野坦然地露出沉溺欲望的百种情态,却难以把这份坦然告诉萧驰野。
他是这世间最会讲话的人,也是这世间最不会讲话的人。
“我曾经把这条命给先生,因为这天下没有我的归宿。
阿野,我第一次站在阒都的殿宇前,看到的是此生的门,跨进去,端州就再也不是我的故乡。
我知道大哥会消失在梦里,世间没有人原谅我。
”
沈泽川没有上阵杀敌,也没有遥坐高堂,他是面对弯刀的普通人。
正因为是普通人,所以六州的哭声夜夜入耳,天坑的血海时时漂杵。
他跪在天坑的暴雪里,经历了生离死别,一夜间成为了天下的仇敌。
他什么都没有做。
但是他有罪,罪名叫作沈泽川。
沈泽川看着骑兵屠尽端州,四万人都压在他的背上,他因为活着而永远囚禁于此。
他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