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走,到了地方又怎样交接验货,卸货后又该做什么,他们的活动区域在哪里,他都烂熟于心。
熟悉感让他失去了敬畏心。
他会看看枯燥又漫长的路途中,有怎样的风景。
他做了很多年的农民,他会看云彩,也擅于观察云彩。
天地这样大,但天上的云彩和地上的黄土,跟山寨里没什么区别。
他也会在府城里走走转转,通常是在码头附近。
会去下馆子、听书、看戏,也会到商铺里看看、采买。
他是有气性的。
在他踏出这一步后,最烦别人瞧不起他,为此,他有一年多攒不下银子,这这那那的花完了,只为摆阔。
衣服鞋袜买了,胭脂水粉买了,茶叶糕点买了,甚至文房四宝他也买过。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为此羞愧、恼怒。
他会恶狠狠的惩罚自己,从嘴里抠出银子,不送货的时日里,他忍饥挨饿,只肯喝水。
在山上跟大哥发泄一通后,他惶惶不安了很久。
开始送货以后,他又变得足够沉默。
在不与人交流沟通的日子里,他一直想要了解自己,想前想后,琢磨心思,他始终不懂。
他不懂他为什么会因为别人瞧不起他而生气,他明明在山寨里已经看够了那些嘲讽的、打量的神态,也听够了轻视的、讥笑的言语。
原来换个地方,换些人说,他还是会生气。
他在城里走动的地方不多,那一年常去的馆子、铺面就那几间。
时日久了,他在伙计那里混了个面熟,伙计再不会出言伤他,他就舒坦了。
直到那时,他才发现,他一直都没有改变。
他始终想要被人瞧得起、看得见。
他在山寨里没有名声可言,可在城里,是全新的开始。
他厌恶着那些反应,那会让他觉得他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好的变化。
他去送货后,家里的地就给别人种了,自家都是买粮吃。
菜就不用,种菜不像种地,他侍弄侍弄,再让王冬梅照看照看。
还有别家浇水锄草的时候,会顺手帮一把。
他家的菜园不大,只顾一家三口的嘴巴,因此活也不多。
二田同样很厌恶这种帮衬,总觉得别人是可怜他,是高高在上的,是干小事得大恩。
但他也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