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檀站在城墙之上,瞧着下方情形,对王举迁道:“明日我便写一桩鄀州州府审理结果,吴渀此人合该判处斩刑,令妹愿意代刽子手行刑,也是依律行事。
”
王举迁叹了一句:“多谢。
”
似乎察觉到求饶已经无用,吴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抬起头来,突然发出一声怪笑:“哈,哈,你这么些年来丧着一张脸,令人看了就倒胃口!你仗着你哥哥的势力给我摆脸色,我还得做小伏低,装着一往情深的嘴脸哄你开心”
王怡然微微躬身,抓住了他的衣领,恨声道:“你若恨我,只管冲着我来,可是我儿才那么小……他也是你的骨肉!”
“是啊,他那么小,”吴渀呆滞地重复一遍,又抬手抹泪,痛哭起来,“他是我的骨肉,我岂能不痛?怡然,就算瞧在他的面子上,你留我一条性命,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
王怡然丢了手,闭上眼睛:“以后?你骗我和兄长这么多年,若不能亲手了结你,我都看不起我自己。
”
她拾起了手边的长刀,冷冷地说:“若有来世,你可要仔细一些,我从不是任你拿捏的羔羊,你平生作恶无数,不将你凌迟,已是我顾念情分。
”
吴渀惊恐地挣扎:“你、你这恶毒妇人”
他还没有说完这句话,鲜血便四溅开来,浸红了他身后何元恺写下他罪状的洁白宣纸。
何元恺自周檀身后走了过来,面容在月光的残影中半明半暗:“明日,我便将那罪状张贴至闹市之中,对落籍一事心怀疑虑的民众,想必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大人出手|雷厉风行,吴渀已死,鄀州诸人也战栗不已,大人想做的事,可以放手去做了。
”
王举迁听了这话,有些困惑地转过头来:“听内子说,小周大人本是东宫心腹,在朝中也是得陛下信重的,若是想留在汴都,自有千般手段,为何非要来鄀州?您这般人才,所为的恐怕不只是砍了吴渀这狗官罢?”
周檀朝他微微一笑,言简意赅地答道:“我有意在鄀州废除棠花令,将军以为如何?”
“什么?”王举迁深深震惊,随后沉吟道,“棠花令在鄀州泛滥,不少黑心商户勾结吴渀、欺压流民,我当时……唉,我虽知晓些许,但不知吴渀如此胆大妄为,如今瞧着这罪状,简直是触目惊心。
只是,棠花令涉及商户利益,若操之过急,会不会得罪这群人?”
何元恺在一侧点头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
周檀握紧了曲悠的手,微微眯了眯眼睛。
*
鄀州一夜变天。
正是杏花开放的时节,往年里的三春末尾,商户繁忙、城墙修缮,桩桩件件压得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