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暝做事向来不喜欢虚与委蛇,他直截了当地点破了黎阳的话:“你当然有路走,你还可以放弃你的朋友,冷眼旁观他做月曜的肉身。
”
也就是说,背叛薛野。
换做从前的黎阳,他必然会这么做。
只需要牺牲一个小小的薛野,黎阳便可以得到他梦寐以求的自由,何乐而不为呢?
可黎阳没有这么做,甚至再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黎阳便将这个念头给否决掉了,他告诉自己,那是因为薛野根本不是月曜的儿子,所以薛野的肉身未必能与月曜的灵魂契合,若是失败了,成为灵魂容器的,依然会是自己。
既然如此,那便只有杀了夜暝,才能真正做到万无一失。
黎阳缓缓地往大殿正中走去,两扇雕花的大门在他身后慢慢合上,将落日的余晖尽数隔绝在了黎阳的背后。
黎阳目之所及的一切开始变得幽暗,如同他过往的人生一般。
到了此刻,夜暝终于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他低头望着台阶下缓缓靠近的黎阳,用惋惜的语气说道:“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让你多活几年的。
你若是愿意继续当为父的助力,那么今日之事我可以完全不计较,走出这个门后,你依然是从渊城的少君,如何啊?”
回答夜暝的,是从黎阳袖子里飞驰而出的缠丝缚。
黎阳嗤笑了一声,说道:“父亲这话说得委实慈爱,就像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夺我的性命一般。
”
修者也曾经是人,大多数修者无法完全做到舍弃人伦。
就算子嗣缘浅,但爱惜血脉、相互扶持的修者比比皆是。
像夜暝这么疯狂的更是闻所未闻。
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咎于夜暝乃是魔修,在选择修魔的同时,夜暝也在不知不觉中舍弃了自己心中属于人的那一部分,因此,他所有的选择都是冰冷而又高效的。
夜暝不死,黎阳的脖子上便始终架着一把剑。
这是黎阳所不能容许的。
飞驰而出的缠丝缚在夜暝的面前织出了一张细密的网,如同遮天蔽日的红色帘幕一般朝着他压了过去。
看上去犹如天罗地网一般,难以逃脱。
可夜暝看着面前的缠丝缚,却仍是衣服整好以暇的面目,他顾左右而言其他地对黎阳说道:“你虽将缠丝缚种进了心脉之中,但这东西便是修到极致也不过是条花绳而已。
”
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