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楚怀存来说,解决十余个良莠不齐的地头蛇确实算不上什么问题。
一切发生得如梦如幻,船家听得一片沉闷的水声,脸上的神情从强烈的担忧变成了强烈的困惑,他望向楚怀存,便见对方慢条斯理地收剑入鞘,像是方才饱足地完成了一场狩猎的猛兽,神色仍是淡淡的,水墨般泼洒下的头发也未干透。
船家回过神来,便要忙不迭地道谢。
楚怀存却竖起手指在唇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对他和缓地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掀开帘子回到船舱之中。
季瑛是傍晚醒来的,他醒的时候,正好看见楚怀存背对着他在床沿折腾自己的头发。
陛下在位时,连头发也有相应的礼制,虽然他从来没有自己弄清楚过。
而其他时候,则是散发居多。
但方才和人打了一场,楚怀存开始觉得湿漉漉的长发有些麻烦。
当然,季瑛并不清楚在他昏昏沉沉眯着眼睛的时候,楚怀存已经难以置信地和当地匪帮进行了一场单挑。
他只是看着他的恋人束起头发,动作干脆利落,犹似当年。
昏暗的日光从船舱的窗子照进来,从渐渐停靠在岸边的商船向外望去,这座城池陌生中带着一点熟悉,眼前的一幕也与许多年前重合。
“我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
季瑛安静地看了一小会,才总结道,“我以为我会忘记的更多,但其实我都记得。
就这样往外看,一切历历在目一般,就好像我昨天刚在这里遇见你,或者我们坐在这艘船上,我正打算把你带回蔺家。
”
“我和你走。
”楚怀存转过身去,也仿佛那时般对他笑了笑。
季瑛觉得心漏跳了一拍,明明已经相处了几十年,对方也从青涩的少年剑客逐渐蜕变成了凛冽果决的掌权者,但楚怀存身上某些明亮的东西始终没变,并且总是能轻而易举虏去他的神智。
他们的年龄渐长,按理来说都是有阅历的人,合该更沉稳些才是。
他心里咀嚼着“沉稳”两个字,出了舱门,忽然发觉船家对他们的态度变得莫名其妙。
船家将他们问候得事无巨细,在季瑛要付账时飞快地表示要免他们的钱他又不是没钱,朝中的右相梁客春送陛下离开时给他们塞了几辈子都用不完的银票。
而且,船家还偷偷摸摸地瞟了楚怀存许多眼,目光敬畏而向往。
季瑛悄悄勾了勾身边人的小指:“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楚怀存避重就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