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然没有时间说更多的话。
但他们枯槁的、荒败的目光又闪烁出一点他们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流露出的神情。
这副神情在方先生进来时差点被熄灭。
不过这个太监打扮的人一张口就发出了中气十足的声音。
“让开一点,”
方先生说,随后在众人还没有反映过来的时候就开始折腾栏杆上挂着的锁,不知他对这精妙无比的锁做了点什么,反正人们原本指望的是锁咔哒一声打开,但得到的却是一场小型的爆炸。
火光尖锐地在门上炸开,于是锁不得不沉重地掉在地上,被炸成一块一块的碎片。
“这样更容易。
”
方先生退开得很及时,当着众人惊骇的目光,甚至还耸了耸肩。
囚徒的首领也很快反应过来,他们想象不到仿佛要将他们关押到生命结束的桎梏如此轻易地就被解开,但是自由的甘霖仍旧没有触及他们的皮肤。
被称为蔺伯的那个长者低声端正了他们的思绪:“跟着这两个人走。
”
这句话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并不简单。
这里的人许多被折磨到不成人形,最多只能做到扶着墙壁,一点一点向前挪动。
蔺伯的一边腿就坏了,伤口上的痂在移动时又裂开。
他是留在这里的所有人中情况最糟糕的一个。
他失去的东西都是一对中的一个。
一只手臂,一条腿,一只眼睛,一边耳朵。
这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他很快就落下了一截,而楚怀存耐心而平静地在他身边搀扶着他,当然是那只留下来的手臂。
蔺伯沉默地移动着,直到拐角处才轻声说:“你见过蔺英了吧当然,是蔺英让你来这里的,你们都变了很多。
”
楚怀存微微颔首,而对方这时仿佛有些怅然地笑了笑:
“他过的很艰难,当然,你过的大概也很难。
我知道他一直很努力,毕竟我实在没有想到,都这把老骨头了,我还有见到外面的阳光的机会。
”
“我明白。
”
楚怀存低声说,“别担心,外面接应的人已经来了。
季……渊雅在宫里经营了这么多年,最关键的这一步全是他的功劳。
而你们离开后会被暂时安置到我师父那里,一切都会很顺利,我保证到那里后没有人能再找到你们。
”
他堪堪咬到舌尖,但就算这样,也差点因为习惯脱口而出季瑛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