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如眼中钉肉中刺,这东宫与其说是陛下立的,不如说是楚相扶持的,若是让陛下来决断,他定然讨不到一点好处。
“派人去告诉楚相,”
太子的理智稍稍回笼,清楚这种大事是自己解决不了的,硬着头皮也要去求楚怀存,同时恶狠狠地看着面前的季瑛放狠话,“你这样的卑鄙小人,也敢来讥讽我失势了就算楚相近来对我有些误会,他也绝对不会相信你们的污蔑!”
季瑛差点又流露出一点真实的笑意。
他摆摆手:
“那季某便祝殿下早日得偿所愿。
”
随后,他便丝毫不打算纠缠地带着一部分人离开了东宫,临到府前,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面前恢弘的建筑物。
在夕阳的余晖下,亭台楼阁显得沉寂而高大,东宫的大门涂成朱色,带着沉甸甸的权力的意味,就算它的主人没有能把握住它的力量,也知道下意识地死死攥着它。
东宫如此,那宫苑之中富丽堂皇的龙楼凤阁,还有它背后的万里江山,又该有怎样的诱惑力呢?
陛下如今卧床不起,所听到的信息虽然不假,但季瑛往上面冠了些冠冕堂皇的名头,这个老人也就有些难以分辨。
巫蛊之术对于如今惜命的陛下来说意味着什么,季瑛心知肚明。
他身边监视的人愈发多了。
但季瑛清楚是人都有弱点,任何密不透风的城墙都能找到足以进出的间隙。
就像是方先生利用茶楼的掩护,单独找出一个时间为他解毒那样。
陛下认为他即使病了也能万无一失,然而只要应对足够灵活,他能够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挣扎出一点自由的空间。
当今的陛下已经在这条规则下栽过一次。
不过,人们往往重蹈覆辙。
季瑛在空无一人暗室之中闭上眼睛,再次睁眼,便看见自己手中稳稳地托着一纸奏折。
奏折的纸页脆弱,泛着年岁久远的枯黄,上面御笔亲批的朱砂赤红得像是烧沸了的血。
他猜测过自己会以怎样的心情面对这样一件过去的遗物,此时却觉得心中一片平静。
蔺家所遭遇的一切,都归咎于那个晦暗无光的夜晚。
他想象十余年前的那一个夜晚。
那时,先帝还有两天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