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七皇子还要低调,用的是一顶平平无奇的轿子。
落日斜斜的余晖在建筑物边沿投下浓重的阴影,他在阴影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觉得自己口舌发干,竟然有点不敢抬起眼来。
还是相府的门房谙熟地过来为他引路:
“季大人久侯了,楚相说他在相府桃林边的长亭等您。
”
“好,”他点头,“我自己过去便是。
”
管家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为难,季瑛迅速地反应过来,即使已经走过许多遍相府的路,他的要求也未免给人以窥探机密的担忧。
他正想反悔,管家却迅速地下定决心,对他行了个礼,便依言退下了。
楚相把府中的人都调教得很好,秩序井然的同时,他们也真的一心一意为他做事。
那是不用鞭子和蜜糖,却仍旧让人追随的能力。
宫中那个一只眼睛半瞎的老人,早已对此深感忌惮。
季瑛的眼眸闪了闪,他独自一人向相府深处走去,倒也循规蹈矩,没有窥探任何一处。
楚怀存很快就见到季瑛。
事实上,这次会面已经是拖延了许久的成果。
季瑛这些日子忙的团团转,四处奔波。
他为陛下办成了一件好事:对楚怀存展露锋芒的刀刃,最终重重地劈向了依附楚相而生的东宫。
证据确凿,即使楚相闭门不出,并不表态。
但毫无疑问,楚怀存和太子已有所离心。
对某些人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楚怀存抬起眼睛,看着那个深紫色的身影一点点挨近。
季瑛最近的状态不错,想来方先生留下的药有按时在吃。
他官袍上的蛇虺随着衣襟簌簌的摆动,愈发鲜明起来,身上的气质比往常还要阴沉狠戾。
正如楚怀存第一次审视他那时,可以称得上一句狗仗人势的奸佞小人。
许久没有好好见面,两人竟都有些近乡情怯。
但季瑛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宫里又腥又甜的龙涎香,透着一股欲望的腐臭。
他禁不住抿了嘴唇,声音哑哑的:“在我之前,已经有人找过楚相了?”
他话音未落,一句话已经酸了半截。
楚怀存失笑:“你说的什么话。
方才来找我的人,季大人想必已经打探好了他的底细。
倒不如说,若非出于你的蓄意,他还未必见得来找我。
”
“不愧是楚相,连这点都已经想明白了,”
季瑛轻声说,仿佛一句叹息,眼眸深不见底,“但方才有人和你对坐于此,还喝了半盅茶,我知道这不对,但我这么多天没见到你,想见却不能找你,可他却先于我和楚相待在一块,再没有比这更不公平的事了。
楚相说,该不该补偿我几分?”
他这番话说的阴恻恻的,唯独多了几分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