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绷紧,显然为此准备了很久,在这么大的场合说话不容有失,否则可是要掉脑袋。
但在场的人也没怎么听他说话。
祭祀的牛羊被抬上祭台,摆好蜡烛,占卜过天象,照例又是一通无可无不可的吉祥话。
很快,一行人就向着丹山的山顶向上去。
离开开放的祭台,走进树木遮蔽的山林,这件事让人颇为高兴。
即使是坐在轿子里,也能感受到更加流通的空气,带着林间草木的气息。
不时有车队惊动了山中的狐狸和刺猬,也有侍卫率先捕猎到了野兔。
楚怀存坐在轿子里,试他的那张弓。
一张漂亮的大弓,木头的颜色很浅,坚硬程度却非同一般。
莹亮的弓弦在弯月的弓形上紧绷着,抚摸时会发出极细微的低沉的嗡鸣。
不过,他端详着自己从府中带出来的武器,心里想的却是他让人拿给季瑛的弓。
季瑛的轿子跟在那顶明黄色的轿后,和相府的轿子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及到众人行到山顶,便又是冗长的一段祭礼。
但帝王祭拜天地,并不需要百官参与,只需要众人在外面恭敬地下拜。
楚怀存只是略一行礼,便转身在一旁如世外谪仙般站着,身上一袭鲜亮的白衣,倒把中间那个站着一身明黄的老人的气质压了下去。
楚相就这样毫不掩饰地表露出了对皇室的轻视,他慢慢地巡视了一遍周围,竟没有什么人敢抬起头看他。
这些恭敬地垂着头的臣子,其实并不知道楚怀存的逾越。
秦桑芷和他那一班附庸最近偃旗息鼓,大概是有求于他,秦桑芷也往外递了消息,对他狂风暴雨般痛骂的文章停了大半,这倒是意外之喜。
比起朝中肱骨之臣,季瑛反而跪在较为外围的地方。
他面色平静,连头也不抬,一头漆黑的长发一动不动地披在背上。
楚怀存的目光在他身上顿了顿,觉得很扎眼,却还是没法移开。
好在仪式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终究不是封禅那样的大典,只是每年例行的祭拜。
皇帝年迈,方才的劳作消耗了他的精神,于是祭天典仪也很快由一个穿着华丽的礼官宣告终结。
朝臣们终于得以进入皇族修建在丹山上的行宫,宴饮上的丝竹也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