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开口总说不出什么好话。
楚怀存面色不变,他的余光中,季府的门房还毕恭毕敬地赔着小心,站在一边。
在外人眼里,季瑛此时显然再正常不过,活脱脱一个浑身是刺、阴晴不定的人物,声音也带着纯粹的恶意。
“不欢迎吗?”
楚相干脆利落地问,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季瑛愣了一下,晦暗地笑了笑,垂下眼睫:
“怎敢?只是楚相来势汹汹,我不禁自我反思了片刻,我和楚相有没有熟悉到这种地步。
若是楚相感兴趣,我自是要尽东道主之谊的。
”
楚怀存不动声色地在心里留了个心眼。
明明没说几句话,季瑛在外人面前的态度也恰如其分,他却觉得现在的季瑛莫名有些不对劲。
他有点疏离地站在门边,仿佛和他很陌生,眼睛被浸在房梁落下的阴影中,阴影和外面的光亮似乎被分成了两个世界。
……原本以为季府是可行之处,现在看来大概失算了。
楚怀存的目光仿佛能够锋利地穿过一切,他看向季瑛身后的院落。
天色明明还不晚,但季府的庭院已经是一片幽暗,屋檐投下又厚又重的阴影,倾倒在季瑛的眼睛里。
几乎就在那一刻,楚怀存确定季府绝不像表面上那样死气沉沉。
正相反,端着银盆匆匆走过的侍女,站在一旁目光不移的侍从,侍弄花草的老人,他们的目光全都古怪地缠绕在此时对话的两人身上。
院落背后,房门开了一半,露出室内的部分陈设,还有仿佛是浸泡着这片院落的龙涎香味。
宫里用的香,季瑛在自己府里原来也一直点着吗?
难怪他身上总有一股过于馥郁的腥甜。
楚怀存不喜欢这样的熏香,唯独在季瑛的头发上闻到时,会让他觉得稍微可以忍受。
“楚相真要进来?”
季瑛难得连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嘴唇向下抿着,黑色的头发蛛网般粘连着他身后的黑暗,像是迫不及待要和楚怀存撇清关系。
要是能看清他的眼睛就好了,楚怀存想,但太暗了……
他在这一瞬间忽然有了一种荒诞的感觉。
就好像这个重重叠叠的前厅是一处戏台,季瑛站在戏台上,仿佛一具预先排演好动作的傀儡。
但是,傀儡会用这种眼神看他吗?
他向前走了一步。
“楚相。
”季瑛低低地说,声线里竟参杂着一点恳求。
但那瞬间的情绪微乎其微,很快便被他自己收拾得分毫不剩。
他似乎稍侧了身子,不知是不是为了挡住背后人的视线,
“敝府简陋,不堪接待。
这般模样,还是不要让你看到的为好。
我……”
楚怀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