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公子,”楚怀存的态度却反而温和了些,“莫要紧张。
”
他这样的态度不是出于对梁客春的特别对待,也不是一时兴起。
按照历朝历代的规范,像是楚怀存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执掌朝政的权臣,对清流总是愈加提防。
但楚相却对这些文邹邹的书生有着格外的宽容。
但梁客春反而更加紧张。
楚相以礼相待,本来能成一段佳话。
梁举子向左望了望,是连着天空的青色湖水,往右边望了望,是高挂空中的一轮银色月亮。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他最后向自己望了望,明白自己满腔心事,不敢言说。
他觉得腿脚有些发软,弯了弯膝盖,忽然听见了“扑通”一声。
原来是他已经跪在了楚怀存身前。
楚相面不改色,打量着这个显然有难言之隐,又畏畏缩缩不敢直言的文士。
他神色淡漠,落在人眼里,又是另一种味道。
梁客春用仅存的理智想了想,觉得自己已经跪了,也不差这么一遭。
他抬起眼睛望向楚怀存的脸,又顺着他的影子看向了背后的青鱼湖,忽然觉得无限心酸涌上心头,接下来的话语无比顺畅,连着呜咽一同流淌而出:
“我不敢撒谎,”他呛了一下,咳嗽着说,“我知道楚相在查当年的事。
当年蔺家一夕之间覆灭的原因,恰好我知道些什么。
我必须……我必须对楚相说出来。
”
楚相的瞳孔微缩,眼眸如电般望向梁客春的眼睛。
对方见他神色一变,终于放下心来。
梁客春心知事到如今,他隐藏在心中的疑问终于能够变成活脱脱的语言重现在这个世界上。
他心中发酸,又觉得自己的骨头仍旧是硬的,不该跪的那么利索。
他摸索着地面想要站起来,眼睛却茫然地凝成一点,望向眼前的青鱼湖。
楚怀存见他脸上泪痕交错,停顿了一瞬,便伸出手来扶他。
然而这像是戳破了梁客春的理智,他忽然悲从心来,睁眼转向那只来搀扶他的手,嘴唇止不住地颤抖,最终化作了一声悠长的哭嚎。
他不仅没有扶着楚怀存的手站起来,反而跪的更加端正,只不过不是朝着楚怀存,而是朝着眼前的青鱼湖。
他哭得止不住,对着眼前的湖水:
“老师啊老师,”他说,“我终于敢来这里见你了,已经过了十年,九泉之下,我也得有个交待呀。
楚相,你看眼前的湖水,昔日的京城名儒、太史官魏珙的尸骨,恐怕已经化作了青鱼的腹中之食!”
*
听着梁客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了这么一番话,楚怀存总算摸索出了其中的线索。
这位梁客春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