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意识里,一路拉拢的镇北将军和声名狼藉的季瑛凑在一起,一定不会讨论出什么他愿意听到的事情。
何况假如这样,就达不到应有的威慑效果了。
“季大人,”端王问候了一圈,随后又回来示意,态度仍旧翩翩有礼,甚至有几分场面上的愧疚,“我见到诸位大人,心中欢喜,一时误了时辰。
请带我入宫,唯愿父皇不要见怪才好。
”
季瑛扯动嘴角,流露出熟悉却虚假的笑意,
“端王殿下.体恤朝臣,怎会有过?”
他抚摸着佩戴的墨玉扳指,黑而坚冷的玉石与他苍白的肤色产生了鲜明的对比,更让他像是站在破晓熹微下未散去的鬼魅。
他转过身:“还请殿下和将军随我来。
”
*
入宫的轿子已经备好,楚怀存在夕时冰冷的露水中轻缓地向前走着。
他一身轻白的长袍,周身自有一种凛冽不能侵犯的气质。
相府的下人悄然而高效地备好了一切,此时静立在一旁。
近身服侍的侍从掀开轿厢的帘子,又看见楚相的手中拿着那本熟悉的书。
一本黑色封皮的书,却不知道其中是什么内容。
楚怀存正打算抬靴踏上轿子,又微顿了一下,侧过头望向背后的属下,
“季瑛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楚相就像是一时兴起,终于要彻彻底底地调查清和他在朝堂上交手两年的对手究竟姓甚名谁。
但季瑛这个人的履历乍一看处处是空缺,一次次倚仗着皇帝的诏令空降掌权,仔细去查,却又缜密地找不出任何破绽。
就连名不见经传的家族,深挖起来,也确实白纸黑字地记载了他这个人。
“嗯,”楚怀存听了汇报,只是应了一声,随后便说:
“那便继续查。
”
他坐上宫轿,先是面容隐没在深色中,既而是他修长如玉的手指。
马车行进时,几乎感受不到颠簸,就连杯水也不会倾倒。
为他牵车的是最好的车夫,驯出来的也是最好的宝马。
他在晦暗的轿厢中再一次伸手落上黑书,却没有翻开,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最在意的问题得到了答案。
但剩下的一切却仍旧笼罩在迷雾中不,比迷雾还要糟糕,就像是在整片树林中找到一片掉落的枯叶,而距离树叶落下已有十余年之久。
沉疴来不及腐烂,又一次次被翻出。
欠了两年的故梦就像是反噬一般终于密不透风地缠绕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