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扶了扶鬓上摇摇欲坠的一只偏凤钗,挽着披帛娉娉袅袅地进门。
陆韶已经在屋中了,霁月清风般和煦温朗的郎君坐于琴案边轻抚瑶琴,温和的伪装还未撕开:
“你疯了?”
“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去招惹乐安公主,你为什么不听?”
她歪歪斜斜地向他行礼,身子软得仿佛没有骨头:“天子骤然返京,公主与谢氏绝婚,卫国公府下狱,这个结果,不是世子想要的吗?”
“我帮世子玉成此事,世子不反过来感激我,反倒兴师问罪,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感激你?”陆韶微微皱眉,“卫国公人品贵重,谢兰卿亦是我好友,我为何想要看到他下狱?”
“真是如此么?”师莲央却巧笑反问,“莲央告诉公主,只是报答贺兰夫人当年相救之恩,又怎能想到陛下竟会从千里之外的太原赶回,以谋反罪名将卫国公府定罪?世子不去怪罪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来怪罪莲央,未免有些太强词夺理了吧?”
知道从她这里问不出什么,陆韶一张有如良玉雕就的脸染上些许阴翳,眸光微冷,终究未发一言。
此事实在太过诡异,天子骤然归京,他们事先竟未得到任何消息,显然是刻意封锁过了,为的就是揪出内应来。
然而真正密通幽州的是父亲,与卫国公毫无关系,陛下为何要将谢氏下狱?
仅仅为了一个女子,还是有过骨肉之情的妹妹,真的能做到如此地步吗?
想来想去也没有答案,陆韶回过神,看着眼前媚色藏锋的妖娆女子。
这个自十三岁起便为他所用的女人,只怕,从未有过真心的驯服。
“世子不信我。
”见他目光投来,师莲央眼眸霎时浮上水光,似乎有些委屈,“您平日里嫌弃莲央脏也就罢了,可莲央七岁就跟了您了,这么多年,也还是一点信任都没有么?”
陆韶低头调试琴弦,并不看她:“一个为了活命,可以顶替自尽的罪臣之女、自愿入教坊司的女子,我是不大敢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