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璋像是并没听出来阮窈话里的怨怪似的,拿黑润润的眼睛望着她,轻声道:“窈娘说好陪我午歇,可醒来之后你便不见了,我自然要来寻你的。
”
他如今总是好声好气与她说话,再不像从前那般不容商榷。
可阮窈却时常觉着,他这是捏住了自己的命脉呢,就像生病的稚子,总要比调皮时招人怜。
二人一同进了帐,裴璋在榻上坐下,微仰着头,又伸手扯她衣袖。
他眸中映着情动,阮窈面颊随之发热,顺着他的手俯下身。
今日有洛阳而来的信笺被送到营地,是陆九叙所寄。
阮窈十分好奇,裴璋便将信交由她来拆读。
她接过信简,正要打开封泥,重云先送了汤药进帐。
“这苦药每日灌下去,怕是没病的人也要喝出病了……当真有用吗?”阮窈闻见这药味便忍不住皱眉,抬手在口鼻旁扇了扇:“那胡人大夫我瞧着总是不大靠谱,前不久还偶然撞见徐医师与他闹口角,也不知道叽里呱啦在吵些什么……”
裴璋若无其事咽下药,连眉头也不曾拧一下,闻言笑了笑:“他们师从不同,用药手法也差异颇大,有争执再寻常不过。
”
阮窈已经知道他体内的毒与胡人有关系,心中多少也寄着些希望,便不再多说,展开手中纸张。
叛乱如今已算是平息,然而胡军像是烧不尽的野草,时气愈严寒,他们愈会为了抢夺冬衣粮草而疯狂暴戾。
边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洛阳也实在没有什么好消息。
两个月前,年仅七岁的八皇子因病夭折。
陛下为幼子哀恸,亦为战事而焦心,入冬后染上了风寒,龙体至今仍不大好。
三皇子死了幼弟,却恍如无事人一般,甚至还偷偷新纳了侍妾,因此惹得陛下大发雷霆,自此更是重用起四皇子。
阮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