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话比俞敬唯柔软些,没说的太残忍,但却提到,虽自古以来就有处理伤员一说,但听说杨椿楼在医馆时,那些救不回来的伤员,全都是她一手处置的。
有人很害怕这个杨家姑娘,因为听说杨家的医学一直很邪门,甚至会拆刨尸体等等,所以当她去亲手结束那些伤员的性命时,有很多死了战友的士兵,都非常恨她,甚至有人还袭击过她。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听说她有个小本子,记着几个人的名字。
是那些家中已无人在的士兵,他们临死前恐惧自己会无人记得,会没有墓碑。
众人对她有所改观,一是很多人确实察觉到存活的伤员比往年多了很多;二是……有士兵听说,她每天都会在开心或悲伤的时候,默念那几个死去的士兵的名字。
或许是为了分享给这些无人铭记的人,一些她的生活,提醒她自己,还会永远记得。
那堂伯,说到后来,也有些说不动了:“我见过太多战争了,我不知道怎么说,但当我听说我们从前线抬回去的伤员,存活了八成多,我心里只有感谢。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
俞星城紧紧抿着嘴唇,她眼睛发疼,嘴角却努力翘起来:“没,我只是……也很心疼。
我只是,啊对不起,谢谢你们告诉我。
我或许永远无法从她们口中问出来这些事情,但我想要知道。
”
俞老太君坐在稍远处的桌子旁,俞菡看着她们的交谈,似乎心头也有些震撼。
老太君突然开口:“其实,俞家给你备了一处住所,你不如和她们一起搬进去吧。
她们都是远离本家的姑娘,在外做官不容易,你们可要珍惜能在一块儿的时候。
”
俞星城起身行礼:“这怎么合适呢……”
俞老太君又让俞星城过去,坐在她旁边。
老太君半晌也只叹了口气,她见过的死亡与厄运,显然比俞星城多得多,她最后只捧了一下俞星城的脸,擦了擦俞星城的眼角,道:“不打仗是比什么都好的福气。
我宁愿我们全家都能被鸟尽弓藏啊。
不说了,说说乔迁的好事儿。
”
俞老太君说起了帮她买下了府宅的事儿。
俞家田产房产不多,也不太爱置办,那一套府宅是本来打算安置表亲小辈的,但没想到表亲小辈却都死在了战事了。
那一处不算张扬,外头也不知道是俞家的,现在给俞星城住下正合适。
俞星城其实知道京师内的地价,多少官员都五六十岁了,竟然还在租房子住,买府宅更是光有钱都没用的事儿。
她也确实想要和肖潼她们住到个更好的地方,便没太推拒,只反复谢了恩。
过了没两日,俞星城就搬去了那处府宅,她们四个人行礼甚少,家具也没什么,只带上些衣物,租了驮马驴车,就能轻易搬家了。
因四个人同住,俞星城自然不好挂自个儿的府名,炽寰嚷嚷着非要叫“炽府”。
没人理他。
她们四个人一合计,虽然有些厚颜无耻,但大家都觉得应该叫“集贤处”正是她们四个人去应天府考试时,住的院子的名字。
俞星城没挂大匾,只侧柱子上让人挂了“集贤处”的石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