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召集今年的举子,有他是理所当然的。
跟他对打的温骁一举成名,可却没多少人认得他。
他看起来形容憔悴,眼窝深陷,额头缠着绷带,外衣上还有不少血迹。
杨椿楼吓了一跳,拽了拽俞星城的衣袖。
俞星城却没有躲避开他的目光,依旧坐在原处,继续喝着热茶。
俞泛录了名之后,想找个地方坐下,一转头就瞧见了俞星城。
面上看起来俩人都狼狈。
毕竟俞星城现在还左胳膊挂在身上,发髻有些散乱,裙角脏污破碎。
但俞星城眼睛落在他身上又收回,低头,单手喝茶,捞起盖碗,天地人都拿纤长白皙的手指夹过来,一副娴熟大气的做派,转头与女伴们谈天。
俞星城以为他会装作看不见她。
但没想到俞泛朝她走了过来,一直到她面前。
俞星城放下茶盏,微笑着抬起头,也不言语。
俞泛深灰的眼窝里,两眼珠子像是鲛人油点的冥灯,他哑着嗓子道:“爹被杀了。
”
俞星城一怔,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她的表情,客气似的关心,像是听人说邻家的猫儿狗儿病死了。
俞泛声音跟飘似的:“有人劫了牢狱,杀了十六人生员。
爹与两位生员关在一个监牢里,被人砸断膝盖,又拧了脖子。
”
俞星城:“……啊。
”
她申请女户独立的事情估计要因为应天府遭难被耽搁,但迟早是能办下来的。
既是分了家,她的目的都达到了,也懒得太刻薄,道:“俞家或许会有些困难了,看来还需要您早日高升,多多帮托家里。
”
俞泛听到了,她说的是“俞家”,而不是“咱家”。
他喉头像是吞咽下数颗尖锐石子:“若不是因为你”
俞星城笑了起来。
她也不辩驳,只用澄明的一双眼,跟看透了他似的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