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港说:“我记得你戴了一条黑色的领结。
”
霍念生说:“那你记性还可以嘛。
怎么说,我还给你出头来着,你就没念过我的好?”
陈文港靠着他的胳膊:“对不住,那时候都是我不懂事,不懂承你的情。
”
霍念生也不知想到什么,胸口发出一声闷笑,却没有说话。
两人似乎分别在从记忆里捕捉当时的情形,但都没有宣之于口。
突然,霍念生把身体探出床外,伸手旋亮了床头灯。
眼前顿时亮了。
他重新把手收回来,慢慢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陈文港的后背。
陈文港挡了一下眼前的光,台灯的光不强烈,因为角度的关系,还是刺疼了他的眼睛。
他嘴上却笑了:“至于现在,现在肯定知道念你的好了。
但你要是什么时候反应过来,觉得我是个麻烦,还是直接告诉我。
到时候大家各走各路,也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你说呢?”
霍念生听完,动作顿了顿,他还没开口,外面闷了一声滚雷。
雷过了,雨依然哗哗地下。
霍念生再次拍了拍他:“还行,不麻烦。
我没觉得麻烦。
”
*
不管好看难看,日子都是要过的。
站在霍念生的角度上,他或许无法完全设身处地地理解,和郑家切断关系这个事实,对陈文港来说意味着什么。
说到底,人是一种社会性的动物,是要以家庭为单位进行生存的。
九岁时陈文港失去了和父亲组成的那一个,他去努力融入了另一个,他曾经被认可和接纳了。
如今这层身份又一次次剥除了。
到头来,剩下来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之后一段时间,陈文港多少生出了一些茫然的丧失感和屈辱感。
但更多地,他觉得那感觉并非伤怀,只是想不明白自己归属何处。
像保姆孟阿姨,她的家庭结构清晰而稳定。
她每天唠叨,把每个子女的家庭情况挂在嘴边两个孙子,一个要上幼儿园,一个该上小学,但借读费实在太贵,儿子儿媳总是抱怨。
另外她的女儿也怀孕了,还是一堆双胞胎。
她还不小心说漏了嘴,流露出等外孙出生,就考虑要不要回老家帮忙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