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宋猜她是为了避嫌,但还是说:“那我陪你等到拖车来。
老规矩,如果你不想说话,那就不说话。
”
关澜看看他,没再拒绝,靠引擎盖站着,轮换着转了转脚踝,先是左脚,而后右脚。
手机又震,她拿起来看,然后轻轻说了声:“艹。
”
齐宋就站在一米开外,说:“关老师你怎么讲脏话。
”
她没解释,把手机递过去,他看了看,笑,也说:“艹。
”
是刚才加她微信那个人,收到她写的几条要点之后,给她转了五块钱。
“你不是无所谓的么?”齐宋问。
“一句谢谢是可以的,但五块钱就不礼貌了。
”她没收,回了句“不用谢”,然后删掉了那个人。
“知识分子的臭毛病。
”齐宋批评。
关澜说:“你也是律师,你骂谁啊?”
齐宋回:“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市侩的那种。
”
对话在此处停了停,都有想说的,又都不知道如何继续。
最后,还是关澜先开口。
“齐宋,”她说,“你怎么看我这个人?”
“我不知道,”齐宋如实回答,“你每次给我印象都不一样。
”
“包括今天?”
“对,包括今天。
”
“齐宋,”她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好像接下去的话很郑重,“我们认识几个月了,但其实接触并不多。
你看到我赢了你们所的律师,看到我在金融法商论坛上发言,看到我上课,学生都喜欢我,看到我做法援的案子,还有我们约会的那几次……你也许以为我在学校、法院、还有自己的生活之间,过得游刃有余,但这些其实都不是我真正的样子。
”
“你真正的样子是什么?”齐宋问。
“我把日子过得一团糟。
”关澜回答,意思虽然沮丧,声音却还是平静的。
“怎么个糟法?”齐宋又问。
本以为这会是个太过尴尬的问题,没想到他真的会追究下去,关澜笑了,一一数说:“评副高职称已经两年不成功,卡在讲师的位子上,收入就那么几千块。
做兼职律师,其实也就是为了挣钱,刚开始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案源,还在平台上接过在线咨询,你知道一个咨询能挣多少钱吗?”
齐宋说:“多少?”
关澜答:“扣掉平台抽成,不到九块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