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又觉得,要是就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他那几位兄长了。
于是他总能在死亡逼近那一刻,爆发?出强大的潜力,即使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要挣扎着继续往前爬。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是羌戎人还是大燕人。
生?母是个伺候贵人的女奴,只要寻到机会,就会悄悄溜过?来找他,教他说?汉话,让他时刻谨记自?己是大燕人。
可是,孕育着他的羌戎,都对他如此残酷。
这?要他如何信任一片素昧谋面,只存在于生?母只言片语里的故土。
他是一个没有?故土的人。
就算死了,也是一只游离人世的孤魂野鬼。
直到那日,在牢房里,他听到面前的姑娘说?:
“一个真正想死的人,不会拼命去练武,不会在乱军里冲锋,不会在被包围的情况下还不放弃突围的机会。
”
“说?着求死的话,做着求生?的事情,不觉得很矛盾吗。
”
“……时人讲究落叶归根,你在羌戎寻不到自?己的根,为什么不试着来认可大燕呢?”
那一刻,他有?种?被彻底看穿的感觉。
他强装出来的桀骜冷酷,在她面前都成了纸老?虎。
努力呲出来的尖牙,也都被她视作笑闹。
她竟然妄图驯服一只野兽。
***
李宜春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
明明已经吃撑了,还是努力解决掉了桌面上的所有?饭菜。
霍翎叫来店小二收拾碗筷。
李宜春又重新倚回栏杆,推开窗户,回头朝霍翎笑:“和你吃饭很开心。
”
霍翎也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
“真的吗?”李宜春一手抓着栏杆,身?体向她倾来,似乎想要辨明她说?的到底是真心话还是哄人的假话。
可他看了又看,还是看不出来。
她好?像有?一种?天赋,能把哄人的假话说?得比真心话还真。
以至于你明明怀疑她在哄骗你,但?又忍不住在想,就算真是假话也没关系。
她至少还愿意花心思哄骗你。
于是李宜春也不再探究:“可惜,这?样的机会,以后怕是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