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寻了一把剪刀,拿在手上,脸色才变了,赶紧下床把绿芙蓉拦住问,「干什么?你这是要干什么?」
绿芙蓉哭得眼睛也红了,「我对不住你,我拿命还!看你还说什么?」
说着,就要把剪刀往身上刺。
年亮富赶紧将剪刀夺了,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究竟是年轻美艳,想着往日恩爱,心就软了一半,再又一想,自己困在这海洛因的地狱中,她何曾不是?
这种苦楚,两人一道,还有个陪伴。
若真把这女子逼死了,剩他孤零零一人,慢慢忍受那存货用尽而死亡的煎熬,岂不是更为苦痛。
因此,倒很懊悔自己刚才一番冲动的言语,对绿芙蓉说,「太太,如今这天底下,没有比我们更同病相怜的人。
你演的那些戏,总说爱情至上,生死不渝,痴心不改。
你看我,不就做到了吗?为了你,我是愿意抽海洛因的。
为了你,我也是愿意死的。
我这样对你,你还不足吗?我们是一对苦命鸳鸯,何苦闹生分!我家那不争气的婆娘,把好好的一个孩子折腾没了,我是可怜的要绝后的人啊。
这大难临头的时候,若你和我生分了,那黄泉路上,就连一个旅伴都没有了!」
他越往后说,越是触动情肠,想着自己风风光光的一个海关处长,沦落到这样等死的地步,真是天底下最大的不幸。
说着说着,终究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既然落了泪,索性就哭出声来。
哭声原是压抑着的,后来便也不忍着了,竟是抱着绿芙蓉嚎啕大哭。
绿芙蓉先前听他一声「太太」,心肝已是一颤,后来见他这番言辞,又哭得可怜,自己反而不好意思哭了,把拭泪的丝绢手帕递给他,低声说,「擦擦罢。
你总得想个办法,难道就只能坐以待毙?」
年亮富哽咽着说,「我要能想出办法,我还能躲在屋子里抽大烟?」
绿芙蓉说,「我听外头消息,那场大祸里,被杀的广东军里并没有宣怀抿。
他要是万幸,逃了一条性命,我们把他找到,那也就能活了。
他总知道怎么弄到那些特殊的海洛因。
」
年亮富说,「还用你来提醒?我是愿意多多的花钱把他找回来,可去哪找呢?托了多少人,一点消息也没有。
多半他是死了。
你不知道那些炸药大炮,人碰上了,是尸骨无存的。
」
绿芙蓉默默了片刻,声音低沉下去,「这么说,等家里的东西抽完,我们是一点活路也没有了?」
年亮富颓然点头,又说,「死就死罢。
活着也是受人作践。
现在别说海关差事,就连一个小办事员,我也是做不成的。
处处看人脸色,受别人讥笑,还不如一了百了。
我这辈子,是被姓宣的断送了。
」
绿芙蓉问,「这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