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亮富越发焦急起来,心一会火似的热,一会冰似的凉,每一秒钟,都漫长得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整整又过大半个钟头,门外咔噔一声,像有人把锁打开了。
年亮富灰黑一片的眼睛骤然大亮,伸直了脖子叫,「怀风!怀风!姐夫在这里!唉呦,你总算来了……」
房门打开,一个人走进来。
不是宣怀风,却是孙副官。
年亮富以为自己看错了,挣了挣眼睛,再一看,还是天杀的孙副官。
他心里大叫一声完了!
胸口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簇火簌然熄灭,如丧考妣。
孙副官到了跟前,把年亮富掉在半空的美景欣赏一番,便指挥两个护兵把年亮富放下来。
年亮富一落地上,就瘫在了地上的一堆干草上,浑身颤抖地问,「难……难道这样快,就送刑场吗?」
孙副官笑道,「恭喜年处长,宣副官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知道你出了事,跑到总长面前求情去了。
总长开了金口,这次稽私处的亏空,由总长一力承担下来。
你做出这样严重的事,本来是少不了挨枪子的,但总长看在宣副官的面子上,改了革职。
」
年亮富怔了片刻,一股死里逃生的狂死涌上来,竟吧嗒吧嗒地掉了几滴悔恨的泪,哽咽得结结巴巴,说了一番感激之词。
狂喜之下,那感谢词,自然也是颠三倒四,十分幼稚可笑的。
孙副官说,「总长已经发了公文,今日之后,你就不是海关衙门的人了。
至于你留在稽私处的私人物品,我想,也不必去收拾。
」
年亮富一颗心还在怦怦乱跳,苍白着脸,连声称是。
见了孙副官脸上的意思,自己大概是不必再关着了,他扶着墙壁爬起来,向孙副官道了谢,撑开两条发软的腿,战战兢兢往外后。
孙副官在身后忽然说,「等等。
」
年亮富心脏咯噔一下,两腿撑不住了,扑通一下摔在地上,抬起头,满眼哀求地看着走到他跟前的孙副官。
孙副官和声细语地说,「宣副官为了给你求情,吃了大苦头,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