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如泥雕木偶般的弟弟,一阵猛摇,两眼通红,迸出激烈的火光来,一字一字地说,「从现在起,你给我待在这里。
不许再去海关,更不许去白公馆,那姓白的畜生,我不许他再碰你一根头发。
明天我就叫人,给你办留洋的事。
我这里存了一笔钱,你都带去,够你在外面过七八年的。
怀风?怀风?你听见没有?姐姐和你说话呢,怀风!」
宣怀风低着头沉默,半日,轻轻说,「姐姐,我是心甘情愿的。
」
宣代云霍地抬起一双瞪得老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颤巍巍地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宣怀风说,「我是,心甘情愿的。
」
宣代云仿佛如喝醉酒般,上身猛然晃了两晃,但又撑着心底一股力气,没倒下去。
她长长地抽了一口气,不知用何等的毅力,竟在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来,很怜爱地看着她托付了许多心血的弟弟,极柔软地说,「怀风,你是被吓坏了,说的不是你心里话。
你别怕,有姐姐在这里,谁也不能伤害你。
等你到了洋人的地方,他也就不能这样为所欲为了。
你别怕,年轻人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总能改过来。
」
宣怀风听了,缓缓站起来。
又在宣代云跟前,缓缓地双膝跪下。
宣代云看着弟弟跪在自己面前,也似成了半个木人一般,只愣愣瞅着,半晌,强笑着说,「这是干什么?就算你不舍得姐姐,这个礼,也等你坐船的那一天,你再行罢。
起来。
秋天了,地上凉,仔细冻着膝盖,老了要受疼的。
」
宣怀风缓缓地说,「姐姐,我是不会走的。
」
宣代云笑道,「这是孩子话。
」
宣怀风说,「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自己的事,只有自己知道。
我就是喜欢男人的……」
宣代云脸色陡然一变,尖声道,「不是!你是被逼的!你是被坏人逼成这样的!这都是那姓白的错!杀千刀的!不得好死!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