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跃本欲推他,可对上顾珩那张哀切的脸,双手似有千斤重。
记忆中的少年似乎没变,又似乎变了很多,褪去生涩稚嫩,轮阔更分明,少了柔和,多了锋利。
只他双目含情,那几分锋利也被悉数掩去,颇有沧海月明珠有泪之态。
孟跃几乎受不住那样的目光,她看向别处,临窗的矮榻,花几上的盆景儿,双唇无意识吐露言语:“此番江南风波,牵连甚广,文武百官的眼睛都盯着这里,你无诏来此,恐受牵连。
”
“…这就是你要同我说的。
”顾珩难以相信的看着她,说不出的失望。
孟跃阖上眼:“是。
”
她面色愈发白了,摇摇欲坠。
顾珩一下子就心疼了,她重伤着,此时逼她作甚?顾珩收了手,“是我不是,言行有失,你莫往心里去。
眼下你重伤未愈,先歇息罢。
”
脚步声远去,孟跃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说不上是轻松还是失落。
须臾,屋门再次打开,齐妈妈伺候她如厕,末了又为孟跃换药,不知是顾珩交代,还是齐妈妈没话找话,道:“娘子昏迷后,一应换洗上药,皆是老奴伺候。
”
孟跃道谢,齐妈妈扯了一下唇,“娘子客气。
”随后敛了笑,她不惯作这样和善姿态。
齐妈妈扶着孟跃躺下,掖好被子,又检查炭火,才轻手轻脚退出屋。
屋内温暖如春,伤处也得到处理,带着钝钝的麻,江水中的刺痛恍若隔世。
孟跃闭上眼,脑中却浮现顾珩的脸,她皱眉,强行想旁的事。
她把刘生他们送走,独自断后,应是把尾巴扫干净了。
她想在隆部的孩子们,她答应要去接他们。
她想,六皇子现在一定四面楚歌。
但是无论想什么,最后都会落回那个日出东方的江岸,秋意瑟瑟,冽冽江风中,青年沐光而来